真是遇到什麼非常情況——也是有法子護得寧櫻母子周周全全的。
隻不過這些,卻不能對櫻兒透露了。
四阿哥一邊說,一邊就伸手去摸索寧櫻平時放在床裡頭的手帕巾。
結果摸了個空。
寧櫻這時候卻機靈了,仿佛知道四阿哥在找什麼東西一般。
她一邊抽泣,一邊就從被窩裡把手伸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嗚嗚……手帕在這裡……嗚嗚!”
四阿哥就看她手心裡,攥緊了一塊帕子。
那帕子是蠶絲的,早就被眼淚浸泡的幾近透明,皺巴巴的攥成了一團,縮成了很小的一塊。
可想而知哭得多傷心!
四阿哥一下子就咬緊了牙。
他一邊咬著牙,一邊放慢了手上的速度,一遍一遍地撫摸著寧櫻的後腦勺。
等到寧櫻終於止住了哭泣,四阿哥低下頭來,把自己的額頭和她抵在一處,深深地看著她“櫻兒在害怕,是嗎?”
寧櫻先是點點頭。
然後她又用力搖了搖頭。
四阿哥抬手把她的劉海拂上去,低聲道“櫻兒,把你心裡話告訴爺。”
寧櫻抬頭看了他一瞬,忽然一伸手,抱住了四阿哥的腰,人往他懷裡一紮,就哽咽著道“我舍不得爺!”
她這話一說出來,仿佛就像開了一個閘門,眼淚頓時就變成了泄洪的洪水“爺要出門這麼久,我會非常想爺的!到時候怎麼辦?嗚!”
她說到最後,一邊含著兩泡大大的眼淚,一邊腳腳就在被子裡非常焦慮地蹬了幾下。
有幾腳還毫無章法,且極其不講道理的踢到了四阿哥腿上。
這話,這動作都相當孩子氣。
其實很有點類似於爹娘出門,孩子一個人在家,結果哇哇哭著說要求爹娘早點回來的情景。
但四阿哥聽著這滿腔滿懷毫不掩飾的依戀,先是鼻子沒由來的一酸。
然後那酸意就擴到了眼睛裡。
心裡卻是一片熱燙燙的。
從佟佳貴妃留下他,撒手人寰之後,這麼多年的光陰,他一直是一個人孤單單的。
從喜怒不定,陰鬱清冷的少年終於長成了如今的四貝勒。
但這一路的成長,讓他的心也越收越緊,越收越冷。
在寧櫻出現之前,除了十三阿哥,四阿哥其實很清楚在自己內心深處,是很難真正向人敞開心扉的。
敞開那顆多疑卻決斷,敏感而暴躁的心。
難以相信任何人,也不願意向其他人過多尋求援助——在他看來,這是無能的表現。
就像他那麼喜歡小狗,某種程度上,也因為養人無義,養狗知恩。
黑暗中,四阿哥緩緩的起了身,然後沒叫奴才,自己點亮了燈火。
他披了一件衣裳,在從書房帶過來的書箱中耐心地翻了一會兒,找出了一疊豆香綠色的紙張,然後走到床邊。
寧櫻就看四阿哥耐心的一張一張數給她看。
一邊數,他一邊沉聲道“你若是想念爺,就寫成書信,給小潘子就成。此去東北,路途迢迢,等你把這些紙張寫完,爺就回來了。”
寧櫻嗖的一下就坐起來了,接過了四阿哥手中的信紙,鄭重其事的放在了床裡的枕頭邊。
四阿哥說完之後,頓了頓,又摸了摸寧櫻的頭發,想故意逗逗她,於是一本正經道“畫畫也行。”
寧櫻睜大了眼睛,在被窩裡瞧著四阿哥“我會寫字的!”
四阿哥啞然失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