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暉愁眉苦臉地答應了一聲,低下了頭。
他平時裡吃飯時候是最喜歡抱著妹妹玩的,但今日因為種痘開始,寧櫻也嚴加囑咐了三格格那邊的乳母和嬤嬤——這段時間二阿哥身上在種痘,三格格就不許和他接觸了。
弘暉鼻子裡正塞著個棉花卷呢,低頭喝著湯。
這湯羹也是謹遵醫囑種痘期間,飲食需要清淡無刺激。
弘暉捧著飯碗,沒什麼食欲。他握緊了筷子,轉了轉眼珠。
寧櫻看著兒子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這小子估計又想到秘境裡去,吃些巧克力醬、花生醬什麼的。
她俯身過去在兒子耳邊,低聲加重了語氣“不許去小屋子!”
弘暉悻悻地低下了頭,不由自主地就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忽然覺得鼻腔深處一熱,一股暖流自上而下貫穿了下來。
他一低頭,就看見自己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手背上“啪嗒”落了一滴鮮紅的血。
然後又是一滴。
血流得很快,瞬間就在手背上彙了四五滴,被弘暉的小手一抹,看上去便是一片觸目驚心。
“額娘!”弘暉緊張了,小手捂住了鼻子就無助地叫了起來。
寧櫻正在抬手給兒子盛羹湯呢,一抬頭就看見兒子人中和嘴唇上都是血。
紗布也被浸透成了一半紅色,還在往下滴。
她也唬得手一抖,差點把碗摔了。
但是不能表現出來——孩子的心理依靠就是父母,大人焦慮了,孩子跟著就會更慌張。
她轉頭就喊小潘子,讓他趕緊去前院把傅為格找來。
小潘子一進門,抬眼就撞見二阿哥糊了一下巴的血。
他也震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轉身一溜煙地就奔出去了。
“沒事,彆怕,剛才不是聽大夫說了嗎——麝香容易血熱,你剛才是不是用力吸氣了?那樣會流鼻血。”
寧櫻一邊輕描淡寫地說著,一邊過去幫兒子按壓止血,又用另一隻手拿著帕子給兒子擦下巴。
這血擦得她一顆母親的心都疼死了!
弘暉看額娘一臉雲淡風輕——似乎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於是很快也漸漸鎮定下來。
他含糊著道“額娘,是兒子忘記了大夫的話,兒子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就露出了齒縫裡的血——這是方才順著人中和上唇流下來的,到了嘴裡,就和唾沫混在了一處。
“沒事兒!”
寧櫻一邊說著,一邊就給兒子繼續按壓著“這一塞塞幾個時辰,換了誰都難受!還能不吸口氣?便是一時忘了也是有的。”
她放下了帕子,清揚在旁邊,趕緊接了過去,又給她遞了乾淨的手巾過來。
寧櫻搖了搖手,示意不必了。
她另一隻手握緊了兒子的小手,輕聲道“弘暉,彆怕。”
弘暉抬眼望著她,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