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會抓著弘昐不放。
萬事因果,彼此之間總是有糾纏的。
四阿哥歎了一口氣,抬腳想往裡麵屋子裡去——說兒子的事情,他不想在正屋裡說。
即使摒退了左右奴才。
但是到了屋子門口,四阿哥又改變了主意——屋子裡門窗緊閉,光線幽暗,不但悶熱,還夾雜著濃重的藥香。
“你在裡麵做什麼?”四阿哥皺著眉問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慌慌張張的就說,因為最近睡眠不好,所以聽了娘家人求來的方子——在屋子裡麵剛剛想熏草藥浴呢。
李側福晉一邊說,一邊臉色就變得一片慘白。
旁邊的婢女過來上茶,李側福晉伸手接了在手裡,手顫抖的不行,差點把茶水給潑了。
四阿哥所有的心思都在兒子身上,倒也沒注意到她這異常,於是坐下來說了幾句。
“你是弘昐額娘,照顧好他的飲食起居,這便已經要花不少心思了。旁的事情——不該累心的,就彆累了。”
這話其實說的已經相當明了了——你隻要管弘昐吃喝拉撒就行了。
學習的事情——府裡有阿瑪,上書房裡有先生,用不著你來自作聰明,插一手。
四阿哥自認為自己話講的已經很明白了,於是抬頭望著李側福晉,就看她又神經質的眨著眼睛。
一邊眨一邊點頭。
李側福晉賭咒發誓的道說她絕對沒有過多乾涉弘昐的學習。
說到最後,李側福晉甚至表現出了委屈說不知道兒子在四阿哥以前到底說了什麼。
難不成她這個額娘,一心一意為了兒子著想,不過嘴碎了幾句,反而還要被兒子當成仇人了?
這可是親生的母子啊。
這一句“親生的母子”一下子就戳到了四阿哥的心結。
他忍不住就想到了永和宮。
親生母子又如何?
眼看著四阿哥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李側福晉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戳到了麵前男人的禁忌。
不過她並沒有像從前一樣惶急。
她隱約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寧氏還沒有進府以前,她也曾經是一個幸福的小女子。
最擔心的事情,無非是怕有朝一日春儘紅顏老,四阿哥不再寵愛她了。
但是現在,她不再感到一絲惶恐。
四阿哥緩過神來,又叮囑了幾句,就看李側福晉神情木呆呆的望著眼前。
似乎是在聽他說話的樣子,又似乎是獨自發呆出神。
隻是偶爾應付式的點一點頭。
再也不是從前,全心全意看著他,眼睛裡隻有他的模樣了。
四阿哥心裡直歎氣,想著弘昐再在這個院子裡這麼呆下去,可不行。
弘昐的性格已經很陰鬱壓抑了,但是李側福晉現在的狀態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在現在男孩子們也已經基本上住在了前院書房。
索性讓弘昐以後也就不必往這裡回來了吧。
四阿哥這麼想著,也覺得意興闌珊,不想再多說什麼。
他站起身,囑咐了幾句李側福晉,於是轉身向外走去。
李側福晉抬著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四阿哥往外走,直到他一隻腳已經跨出了台階,她才起身,淡淡道“妾身恭送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