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麼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阿瑪。
弘暉臉上的冷厲和鎮定,簡直同阿瑪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慢慢地點了點頭。
弘暉歎了口氣,轉到他身後,彎下腰,伸手架在他的腋窩下,隻感覺到衣襟上的濕冷。
他用力把弘昐托住了,才嗬斥道“起來!”
弘昐不由自主的就被架著起來了。
弘暉慢慢道“你從娘胎裡落地,到如今多少年?”
弘昐還沒回答,弘暉又道“你往後還有一世要活,那又有多少年?你當真要永遠地幼時這幾年的陰影困住自己一輩子麼?”
弘昐眨了眨眼睛,一滴很大的眼淚珠子從眼睫毛上滴落。
弘暉抬頭道“困住你的不是你額娘,是你自己,是你一遍遍用過去的事情暗示著自己。心魔就在你自己心中!”
……
第二天從府裡出來,去宮裡尚書房的路上,小潘子一路沒逮著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進了宮,弘昐不在弘暉身邊的時候,小潘子才湊近了弘暉身邊,小聲道“二阿哥,奴才鬥膽,有幾句話想同二阿哥說。”
弘暉略覺奇怪,轉頭就道“你說吧!”
小潘子很謹慎的看了周圍一眼,這才把聲音壓到最低,說了幾句。
原來,昨晚小潘子衝進來的時候,瞧見了弘昐的光景。
也聽見了弘昐後來說的話。
小潘子覺得既然大阿哥如今渾渾噩噩,那麼小主子何必好心勸他?
就讓大阿哥這麼一直沉淪墜落下去好了。
甚至……推他一步,送他入地獄!
小主子就是太心善了。
若是換了旁人,誰不會添油加醋,落井下石呢。
……
小潘子說了幾句話,終究記著自己奴才的身份,不敢點得太露骨。
大阿哥和二阿哥現在雖然是兄弟,也都是小孩子。
倘若福晉一直這麼無所出下去,那麼兩個小阿哥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競爭對手。
這就好比船的兩頭,一頭被壓下去了,另一頭可不就浮上來了麼?
弘暉聽他講完了,沉默著沒說話。
小潘子跪在旁邊,心裡就越發忐忑,想著自己到底是越俎代庖了——估計是前些天被蘇培盛捧得昏了頭了。
這些話也是能輪到他一個奴才對弘暉阿哥說嗎?
弘暉伸出了小手,合上了麵前的書本,轉頭瞧著小潘子才道“小潘子,你能說這些話,都是一心向著我和額娘的。我知道你的好。”小潘子長出了一口氣,低聲道“奴才的好阿哥!您知道便好!”
弘暉應了一聲,抬頭看著書房裡跑來跑去的小阿哥們。
還有年紀更小的,如今也進了尚書房了。
師傅沒來,這些小的就把這裡當做了玩樂的場所,幾個太監公公們跟在後麵不住地哀求道。
卻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