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了兩道涼拌菜和粥。
粥是碧綠的,內裡加了青米和肉絲,算是個鹹口味。
涼菜則是酸酸辣辣的十段錦。
四阿哥提了幾筷子,胃口漸漸開了。
三格格和弘暉早就已經用過膳了,坐在旁邊。
三格格畢竟年紀小一些,倒還不知道外麵的風雨,高高興興地隻問阿瑪承諾帶她出去騎馬,到底什麼時候兌現。
弘暉卻已經懂事了,知道今日大伯在宮裡出了事情。
出了“很大”的事情。
他手裡握著筷子,看看阿瑪,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低下頭默默地喝粥了。
用過晚膳,上了茶來,四阿哥端起來茶盞,抿了一口就說要回前院書房一趟,讓寧櫻先吩咐奴才張羅熱水。
他今晚宿在她這裡。
蘇培盛跟著四阿哥回了前麵書房,就看主子爺徑直走進了書屋後麵的小佛堂,洗手淨麵之後,歎了一口氣,叫人退下。
他跪在蒲團上開始念經了。
很是誠心。
蘇培盛一直守在外麵,聽著四阿哥念經,不敢驚動,還把外麵的人都趕走了,免得驚擾了四阿哥。
直郡王這事兒——能怪四爺嗎?
不能。
是直郡王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四阿哥在屋子裡念著經。
一邊念,一邊心思卻不可控製飄移開了——三阿哥這一次告發,可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如果說,大阿哥扳倒廢太子,是處心積慮,花了多年的心血。
那麼三阿哥此舉,簡直就是輕輕鬆鬆,毫不費力地跟在大阿哥後麵,彎腰撿了個大便宜。
三阿哥既然已經知道厭勝之事,又和廢太子“交好”,他為什麼不趕在廢太子前,揭發直郡王?
而要等到太子被廢,直郡王衝著東宮之位蠢蠢欲動的時候?
三阿哥的生母是康熙盛寵十年的榮妃馬佳氏,因為額娘的關係,他也很得康熙的喜愛。
但是在康熙心中,沒有皇子可以比過赫舍裡氏留給他的嫡子——被廢的皇太子。
在康熙沒有把對直郡王的厭惡宣之於口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唯一能夠撼動太子地位的皇子,隻有一人。
那就是大阿哥。
因為大阿哥不但是長子,而且軍功在身。
更何況早些時候,還有明珠為他苦心經營多年。
三阿哥明白得很自己即使對東宮之位生出了什麼不該有的幻想,也有大阿哥牢牢地擋在自己麵前,杜絕了他所有的希望。
但是或許,他對於東宮之位的那顆渴盼之心,從來都沒有停止跳動過。
直到等來了廢太子之後,直郡王太過心急,導致了康熙的厭惡和反感。
選擇在這樣的時候出擊,用“厭勝”之術一擊而中,顯然是再合適不過的節奏了。
大阿哥是長子,廢太子是二子,後麵緊跟著的就是三阿哥了。
大阿哥和廢太子都倒台之後,最得利的,會是誰?
而且,揭發直郡王還有一個好處——這樣顯得他三阿哥有情有義,始終都堅決地站在太子那一邊。
即使太子已經被廢,他三阿哥也還在堅決地“維護”太子。
太子適不適合做太子是一回事,父子之間斬不斷的情意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無論廢太子會不會被複立,至少在康熙心中,會濃墨重彩地給三阿哥加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