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這一年,胤禛設立了會考府,也讓怡親王來負責會考。
這般雙管齊下,其實就已經夠怡親王忙得了。
但是畢竟萬歲真正能信任的人不多,而信任又能乾的人才,就更少了。
沒法子,隻能往十三弟肩膀上壓。
於是雍正三年,怡親王擢任議政。
雍正四年,怡親王又負責直隸營田事務。
之後,胤禛成立軍機處,怡親王為軍機大臣,又兼管漢軍侍衛,負責圓明園八旗兵丁,籌備西北用兵事宜,負責造辦處,為雍正帝勘陵……
這麼一連串的操作下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了。
怡親王本來也已經不年輕了,再加上這些年來的操勞,整個人的身子都快掏空了。
幾乎大半個太醫院的醫生都被搬去了怡親王府,在努力的診斷與精心的治療下,依舊沒有能夠挽回怡親王的性命。
從病到起不了床到一命嗚呼,這中間隻有短短七八天時間。
這打擊來的猝不及防,胤禛異常悲慟,飲食無味,坐臥難安。親自穿著素服一月,舉世震驚,也更加明白了怡親王在萬歲心中的分量。
畢竟皇帝為臣子素服,自古罕見。
寧櫻也沒在隨安堂中待著了——她知道這事兒對胤禛的打擊非同小可,畢竟是一路相互扶持走過來的兄弟,共患難,同甘苦。
況且胤禛現在一定在極度自責——自責自己在十三弟肩膀上放著的擔子實在是太重。
他自己要做工作狂,不代表彆人也能吃得消這樣的強度。
是他自己親手活活累死了十三弟。
寧櫻還記得胤禛從怡親王府回來時候的模樣——整個人雙目赤紅,一向果斷而穩定的步伐都變了,變得踉踉蹌蹌,走幾步來就好似風中飄萍一般。
蘇培盛唬得不行,和另外兩個禦前太監,死死地撐著萬歲的身子,直到看到皇後娘娘等在這裡過來迎接了,才喘出一口氣來,把萬歲交給了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是萬歲的妻子,怡親王是萬歲的兄弟。
這兩種深情是不一樣的。
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說,情感的支撐,又都是一樣的。
……
等到奴才們都退了出去,胤禛伸手緊緊捉住寧櫻的肩膀,將臉無聲的埋在她胸前。
寧櫻漸漸的就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濕了一大片。
她沒有說話,隻攬住了胤禛,心疼地在他後背心一遍一遍的拍著。
這一刻,胤禛在她懷裡,忽然就脆弱的像一個孩子。
……
怡親王是五月初四去世的,正好恰逢端午節前後。
當天,皇上下了一道旨意等到他自個兒百年之後,要將太皇太後賜給的數珠、皇考賜給的數珠,還有怡親王所敬的鼻煙壺這三樣東西隨葬。
放在梓宮之中。
縱然青史成灰,此心依舊。
五月五日起,胤禛連發上諭,褒獎怡親王功績忠義,令其諡號為賢。並且將“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八字加於諡號之前。
寧櫻身為皇後,陪伴在胤禛身側,就看他一邊親手研墨,一邊落淚禦筆親題這八個字。
淚水一滴一滴落入了硯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