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我隻放心自己照顧你_思兔閱讀 

第一章(1 / 2)

我隻放心自己照顧你!

“喂,爸,怎麼了?我剛進門。“

“回來吧。“嘟嘟嘟……父親說完掛斷了電話。

耳機裡重新傳來傑倫的歌聲”緩緩飄落的楓葉像思念……“,我拽著耳機線從羽絨服兜裡抽出手機,點開qq音樂按了暫停,又點了母親的號碼,然後把手機重新塞回兜裡。拿起玄關櫃上的車鑰匙,關燈,開門。

“喂”,

“媽”,

“嗯,你爸打過電話了,你弟已經掉頭往回開了,你也過來吧,開車慢點。”

“嗯,好。“

食指剛碰到電梯按鍵,門立刻開了。淩晨12點多的電梯像在等我下樓。今天是2018年的正月十一,哦,不對,現在該是正月十二了。

今天是爺爺74周歲生日。

淩晨以後,即使被本地有些媒體調侃為新晉“堵城“的h市,也一樣暢通無阻。車很快上了我再熟悉不過的高架,這是回去最近的一條路。

其實接到我爸電話的時候,我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

我想起去年夏天,有一天接到我媽電話“小老太太,我最近可沒空回家吃飯啊,太忙了“,我媽回我”嗯,注意身體“,我繼續逗她”喲,不對勁啊,最近沒什麼好資源?一個合適我的也沒有?“,我媽回我“嗯,沒有”,我聽出她情緒有些不對,開玩笑說“怎麼了,小老太太,小老頭又惹您不高興了?”,頓了幾秒鐘,我媽說“爺爺病了”。我想起去年7月底,在中醫院,我們在手術室外等了五個多小時,二叔托人找的專家從手術室出來,摘下口罩,跟我們說“癌變的部分已經全部切了,再過一兩周就可以出院了,每個月定期過來住兩天院,做化療,噢,對,硬的東西不能再吃了,米飯也不行,煙酒都不能再碰了”。我想起去年9月份有天晚上,爺爺住院化療我下班去看他,我弟正好下班也去了,在醫院地下停車場,我邊往車停的方向走邊跟我弟說“我走了啊,你路上慢點”,他突然叫我“姐”,我回頭,他問我“老媽沒跟你說嗎”,我問“說什麼”,他收回跟我對視的眼光,垂頭看了會兒地麵又抬起眼睛看向我“爺爺的癌細胞擴散了”。

此時,我看著這條半年來我三天兩頭就會開一趟的高架,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再到樓下,已經快一點了。車塞到角落,坐電梯上了28樓,在電梯門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的時候,我出了電梯,又背對電梯愣了會兒神,右轉拐進走廊,那扇暗紅色的門此刻對外半開著,白熾燈的光穿過門照進走廊。我知道我總是要走進去的。

我的腳步聲傳到屋裡的時候,屋裡也傳來哭聲。老家有這樣的習俗親人去世,彆人來吊唁,家屬不能隻默默流眼淚,必須得哭出聲,這叫哭喪。我走到門口,看到我爸我媽和二叔二嬸跪在地上,爺爺穿著紅色壽衣躺在客廳用椅子臨時搭的又鋪得雪白的床上,麵色蠟黃、嘴角微張。客廳沒有奶奶,我走進臥室,看她呆坐在床邊,她耳朵不好、眼睛也看不清,並不知道我正朝她走過去。直到我在她旁邊坐下,她才微微偏頭看我一眼,好一會兒,跟我說“爺爺沒有了”。我的眼淚就在這時又啪嗒啪嗒往手心裡掉。但奶奶沒哭,她隻是繼續坐著,一動不動。

作為孫輩的第一個孩子,我是從小長在奶奶身邊的。那時候,我們還住在鄉下。我很小的時候,奶奶耳朵就不好,我們跟她說話總是用喊的。後來,她眼睛又開始白內障,所以我從小有個習慣,盛飯前總會用清水重新衝一遍碗,長大些,洗碗便成了我的工作,而擇菜自然是爺爺每天必須完成的家務活。

大約因為眼睛和耳朵的原因,奶奶總愛坐著。飯桌上我們邊吃飯邊聊天的時候,她坐在爺爺邊上低著頭專心吃飯,碗裡的菜吃完了,才抬頭說要什麼我們再給她夾碗裡,她尤其愛魚眼睛,她說吃什麼補什麼;晚上七點是爺爺看《新聞聯播》的時間,這個時候奶奶一般會坐在爺爺旁邊的椅子上,麵朝電視機的方向,有時她會主動詢問今天又發生了什麼國家大事,但大部分時候總是爺爺邊看邊偏頭說給她聽,遇到台風水災,她總會感歎一句“哎喲,這可怎麼辦”;鄉下大部分是平房,家家戶戶都有一個圍起來的後院,前院卻是敞開的,連著人們趕集的唯一一條“主乾道”,主乾道過去便都是莊稼地了。鄉下的房子,大門總是敞開著。很多個午後,我睡醒從房間出來,奶奶便坐在門邊的竹椅上,有時她手裡剝著毛豆或花生,有時什麼也不做,隻是安靜地坐著,看著門外,手裡握著她喝水常用的白瓷杯。我總愛在這個時候跑到她身邊,兩隻手一起伸出來,伸到她眼前胡亂一通晃,晃到她眼神從門外收回來又笑著看向我。

現在,我也想這麼做。

我看見我的右手搭在左手上,手心朝上。我把右手從左手上移開又半翻過來,在右邊的褲子上蹭了蹭。然後我上半身向右邊偏轉了40度,兩隻抬到半空的手在轉過身的那瞬間又默默放了下來。一顆淚珠還掛在奶奶下頜邊沒來得及往下掉。

我突然慶幸自己什麼也沒做。

三天三夜後,出殯。爺爺的骨灰盒放到了殯儀館寄存,等清明的時候再遷回老家的公墓入土為安。

奶奶耳朵眼睛都不好,爺爺又剛去世,全家人誰也不同意她獨居。我在h市上班,二叔二嬸白天也有工作,小叔一家在外地。商量之後,決定讓奶奶先去我弟那邊住一段時間。我爸媽在那邊給他們帶孩子,奶奶去了也有個照應,況且家裡有個兩歲多的小孩鬨著,對老人來說,總歸熱鬨些。

這是我的提議。

我在安頓完奶奶的第二天銷了假回去上班。

正月十五剛過完不久,大家都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休年假的同事有些還沒從老家回來,辦公區的座位零零散散空了一小半。行業性質的原因,每年正月十五公司都會做一場祈福活動,邀請客戶參與,既寓意新年祈願也可以增加客戶粘性,這是銷售部的工作,而我負責品牌和媒體,自然每次也必須參與。今年因為請了假,等我回來,這件事基本結束了。但關於第一季度的品牌推廣和媒體投放計劃還沒有落實,渠道資源和價格需要重新談,有些新出來的廣告位需要去現場看,紙媒和網媒春節後都會出一些特刊和專題,適不適合投放也需要做一些對比和篩選,這些都是我的工作。

我已經很少想起爺爺去世的事。隻是每天早晨5點不到會醒,巴巴地等著手機鬨鈴響然後起床;茶水間遇到關係好的同事囑咐我注意休息,轉身眼淚就會不聽使喚;有時候稿子寫一半會突然盯著電腦屏幕哭;手機裡s那首《你看得見嗎》單曲循環了就再也不舍得換。

忙起來日子總過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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