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剛是午後,距離平時放課的時候還早,先生一向對時間要求嚴格,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今日是怎麼回事?
先生走出老街,經過市井,站到城門口。
他的目光淡然平視,漸漸變遠。
如此好久,過往行人向他打招呼,也隻是微微點頭。
“在這兒好些年。”先生走到酣睡的守衛旁邊,問道“你有沒有見過熟人來。”
守衛沒有回答,八成是真睡著了。
先生說道“有條小魚要遊來,我好像見過。”
守衛眯開眼睛。
先生說道“彆攔。”
守衛合眼,微微點頭。
時近傍晚,水兒告彆二老,往魚市去。
路上,漁夫模樣的男人迎麵走來。
他身後一道長影斜插在腳底,黃昏夕陽就像件大氅披在身上,鬥笠遮住半邊臉看不清麵貌。
水兒認出是誰,張開手臂,興奮地衝過去,抱住他,然後掛在他身上,像一隻小貓。
漁夫身形算是高大,但也有些年紀,他輕彈水兒的小鬏鬏,示意不要胡鬨。
水兒鬆開落到地上,呲牙看著他笑,小黑洞露了出來,大大的眼睛此時變成一條縫。
漁夫牽起水兒的手。
他們時常會像這樣一起回家,彼此對這些事情很習慣。
就像一對親密的父女。
從前,老乞丐之所以顯得老,果然是過於臟亂的原因,現在他是漁夫,比以前乾淨太多,看著也算是英俊,且帶一些滄桑感,而沒有頹廢的氣息,如果打扮更好看些,應該會有不少女孩子願意倒貼上去。
如果真早為人父,孩子也該二十出頭了吧。
走著,他忽然說道“很快我們就能換一間大房子了。”
水兒大眼睛變得像小星星般明亮,用力地點頭,說道“爹爹真棒!”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租金不貴,就是又小又破,能換大房子,水兒當然會興奮。
吳孫二老那麼疼愛水兒,自然想過施恩他們,但漁夫沒有接受,理由不得而知。
夜裡,水兒睡得很熟,為了講完吳孫成親這場大戲,她已經很累了。
漁夫卻躺在塌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嗅了嗅胸前的衣服,呼出一口氣。
今晚,可能出不好的事。
這種預感在他腦海中徘徊好久,就算是對新房的期待、水兒可愛的笑容、吳孫成親的好戲也沒能讓他忘掉這種感覺。
理由,隻是一把普通的鑰匙。
魚市倉庫的鑰匙。
這把鑰匙由他保管,在今天不知什時候丟了,為此還挨了頓罵。
但他確定不可能丟,他保管的很好,一直在身上。
鑰匙是在中途自己突然消失掉的,或者被人偷了。
若是被偷,那麼手法實在高明,一般人辦不到,況且除了水兒,沒有人近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鑰匙。
而他也有懷疑的對象。
問題是,為什麼?
突然,一陣微小的破風聲掠過。
鑰匙撞擊在牆壁上,反彈回來,又在地上彈跳幾下,最終落在漁夫身前。
他拿起鑰匙,聞到一股魚腥味,眉頭漸皺。
腥味並不屬於魚市,但有點熟悉?
心想,這算什麼意思?
今晚魚市倉庫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