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聖!
“你一臉不爽的樣子是在賭氣嗎?”先生說,“我以為你那麼想讀書,是會很愛戴我的。”
“你從來不歡迎我。”水兒說。
“我解釋過了。”先生拿起她喝過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這些都不重要,我們來談談重要的事情。”
水兒盯著茶杯再次被放回桌上“談什麼?”
“你為什麼要讀書,準確的說是為什麼非要來我這裡,我相信吳興德和孫絮有一千種方法能讓你進彆的課堂,再不濟也能有一千本書看,外加一個專用教書先生。”先生認真地看著她,“說服我就讓你留下,不然現在就走。”
吳興德和孫絮就是二老,吳老爺子和孫老太太是喧城人對他倆的尊稱,先生不僅直呼大名,聽這口氣似是根本不把他們放眼裡。
一千種方法進彆的課堂,不就是在說一千種方法也彆想進我的課堂嘛。
“因為我隻想在這裡讀書,這兒是最好的,這兒有我想要的。”水兒也認真地看他,眼裡的興奮不言而喻。
“哦?”先生起了興致,“說說看,我聽著。”
“先生應該沒有忘記李不口師兄吧?”這像是已經把自己當成先生的學生了。
“當然沒忘,是個不錯的孩子。”
“李師兄受先生推薦去參加考科,結果得到榜首,皇上大喜,免除喧城三年賦稅並送若乾福利,讓喧城百姓念叨整整一年。”
“他有些天賦,運氣也不錯。”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一個榜首能驚動皇上也不是大事。”水兒直視先生的目光,“先生應該也清楚大唐國考科的製度。”
“清楚。”
“從院試開始層層遞增,最後到都城參加最高級的考科。”水兒一手按在膝蓋上,“這些李師兄都沒經曆過,他直上都城考科,這是為什麼?”
“所以呢?”先生鬆開視線,拿起茶杯把玩,倒是有些意外水兒能清楚的反應出這一點。
“我也想去都城,隻要我能表現出足夠的才學,得到先生的認可,就能去都城對嗎?”
“天真。”先生慢慢飲茶,這並不足以說服他。
“爺爺奶奶也能送我去,但他們不會同意的,去都城路途遙遠,他們一輩子沒出過喧城,況且這不夠驚豔。”
“嗯哼。”先生百無聊賴。
“幾年前我爹爹死了,死得好慘,我親眼看見,然後我昏倒了,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家裡的床上,後來我去找爹爹的遺體。”水兒握拳,“哪兒都沒有!我找遍了問遍了都沒有,但我親眼看見了就在那條街上!可沒人信我,因為他們沒看見,說我做噩夢了。”
“嗯。”
“再後來我無意之間從吳爺爺家裡找到一本書,我在書上找到三個字——修行者!我確定是他們做的這一切,並不是我做噩夢了!”水兒目光堅定,從來沒放開先生的眼睛,“我知道大唐國在都城才有修行者的聖地,那就是聖書樓!他們專收才學高超的、超乎常人的人做弟子,李師兄一定也在那裡,所以能驚動皇上。”
“嗯”
“所以隻要我能表現的足夠驚豔,就能進入聖書樓,成為修行者。我要查出是誰!我要替爹爹報仇!不然也要討好樓裡的師長,說服他們替我報仇!”
“我要修行!”這才是最關鍵的。
“你,真的很天真。”先生摸了摸她的頭。
水兒這話說得似乎有道理,又好像沒什麼道理。
修行者殺了我爹爹,我立誌成為修行者,殺了殺死爹爹的修行者報仇雪恨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是怎麼把爹爹的死和修行者聯係在一起的?
就不能是有強盜殺人越貨後,又折回來發現她昏倒,把她都到河裡,再把漁夫的屍首處理掉的嗎?這才是差不多的事實啊。
好吧,是我沒能救回他,是我把你引出來,是我把你丟到河邊,是我處理的屍首,但是那性孫的把你抱回去的啊
咦!這麼說她要殺的修行者有我一份?
水兒說得太亂,有點無厘頭,先生聽著也跟著亂了,在胡想。
摸頭跟多是為了爭取些時間,好讓自己理一理思路,不能讓她看見自己轉不過彎的一麵。
這大概便是青春少女的想象力?他想。可惜來晚了十七年,他在心裡說。
吳家那本書隻記載到興曆五十七年的聖書樓,也就是盛曆元年的前兩年,那時候舉世伐唐才剛剛有動靜。
“什麼意思”水兒有些著急,難道先生不滿意?還是自己說錯了?
“咳哼。”先生微笑,決定不破壞她的心情,“你說服我了。”
水兒大喜,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肯定,那些院門沒白撞。
“但你依然不能成為我的學生。”一盆冷水澆下來,水兒覺得失去了整個世界。
“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大唐國律法,女子不能讀書。”先生說,“我不會違背大唐國的條律,我能送李不口去都城,但也怕被殺頭。”
“可是您不是已經”水兒快哭了。
“一碼歸一碼。”先生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雖然不能收你做學生,但你還是可以留下。”
“這怎麼能一樣。”水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