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聖!
“你覺得我的書童怎麼樣?”先生瞥了一眼水兒的額頭,然後把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扯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就像是在哄寵物,“去把茶端給他們,還有你的,等等坐我邊上。”
水兒應下。
隨著啪啪兩聲,茶杯在桌上微微顫抖,水兒似是輕哼了一聲,扭轉過身,回到先生邊上,再次拉住他的袖子。
錢簷乾瞪著眼,許久,得出一個結論——這兩人關係不一般!
他又看看水兒,再看看先生,心想難道是童養媳!
他覺得很有可能,於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讓自己冷靜冷靜,可怎麼也靜不下來。
茶杯顫抖著被放回桌上,些許茶水不慎撒了出來,弄得錢簷滿手濕漉漉。他不動聲色,把手藏到身後擦了擦。
錢文秀和水兒沒有注意到,他們一個不時偷瞄,一個人不時閃躲,有趣的很。
“好喝嗎?”先生笑著喝了口茶。
“好喝。”錢簷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
錢簷知道先生用手段把他拖到椅子上,一定是料到了他的反應,同時不想讓彆人看出來。
之前不肯露臉,大概是怕他走著走著突然跪下太難看。
“好喝,嗯,我也覺得好喝,淑桐泡的茶確實很好。”先生說,“既然好喝,那我們就來好好談,關於你兒子的事。”
他的目光忽然空洞,不明白在看何處,“關於學業的事。”
“啪!”院門被水兒狠狠關上,加了一條鎖鏈鎖住門閂,還覺得不放心,想要把院裡的竹躺椅拖過來。
“過了。”先生拿起竹躺椅上的書卷,往她頭上敲一記,“還有人要來。”
水兒揉著腦袋驚訝疑惑,心想難道還有誰要來和自己搶先生?
背著那扇快要裂開的門,錢簷緊張激動的心已經完全平靜,甚至變得有些冰冷。
先生沒有像錢簷想象的那樣大發雷霆,興師問罪,要殺他的頭。
他明顯認識先生,清楚先生是什麼樣的人,更能明白水兒兩個字意味什麼。
那是他的,誰若侵犯,必以死謝罪。
可先生什麼也沒做,就像他說的那樣,講了許多關於錢文秀的學業,但就是這兒的問題很大。
“你娘說你學得不錯,每日都是第一個到書齋;先生教的每本書都能倒背如流,能解其中真意;上課時能與先生爭辯,雖非正解,但有獨到之處;還善寫文章,總得先生嘉獎。”錢簷頓一頓說,“都他麼放屁,吹牛也不打個草稿再吹!”
錢文秀在後頭縮得更緊。
從錢簷和先生談話開始,他連偷瞄水兒都不偷瞄了,把自己縮成一塊石頭。
如果真成這樣,挨打的時候就不疼了。
他一直就是這樣,讀書這事兒上就是一塊石頭,怎麼也學不進去,而錢簷逼得很緊,因為他還有兩個哥哥。
哥哥們不是舉世的天才,但稱作一方才子也不為過,這就給了錢文秀很大的壓力。
有兩個高高在上的榜樣,任誰都會有些壓力,會擔心能不能追上他們的腳步,會不會扯他們的後腿。
錢簷也是這樣要求的——以哥哥為目標,可錢文秀做不到,完全是天賦的問題沒有辦法。
所以每當錢簷大發雷霆的時候,錢文秀就會想象自己是一塊石頭,不動不說話不反抗,眼裡會有淚花,但從不落下。
因為石頭是不會哭的,而哭就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