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來。”
“出來。”
“不出來。”
“你還有課業沒完成,趕緊跟我回去,不然沒飯吃。”
“我不,我在爺爺這裡吃。”
“你不想去都城了嗎?你在這裡賴多久,他們倆個也不會答應的,隻有我才會帶你去。”
“什麼?你們要去都城?”吳興德又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關你的事!”水兒變得好凶,“大不了我自己去,我就算一路上當乞丐,風餐露宿摸爬滾打,也要去都城,我一定會去,就算你們都不在。”
“什麼?怎麼能這樣?風什麼餐,露什麼宿,我不答應。”吳興德忽然意識到水兒是在說真的。
“不關你的事!”先生聲勢更大,“什麼當乞丐,你連現在這點苦都受不了,還想自己去都城,憑什麼?做夢嗎?”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會去,我就不跟你回去,我自己去。”
“不要跟我耍什麼脾氣,我不吃這套,難道你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了嗎?你好好想想你對我說過的話,你說你受的住,你說你要為你爹做什麼,你忘了嗎?”
水兒沉默了一會兒,從吳興德身後站了出來。先生伸手想要拉她回去,被她一掌拍開,然後鑽進了桌子底下,大叫,我不管!
“你乾什麼,快點出來,鑽桌子底像什麼樣子!”先生伸手去抓她,卻遭到水兒胡亂的拳打腳踢,反抗激烈,臉上被貼了個鞋印。吳興德把先生拉出來,說讓我來。他也鑽進桌底,打算和水兒說說話,開導開導,卻被水兒賞了一甩手,頭撞到桌子,滾了出來,一邊疼去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先生蹲下來,看見水兒在哭,一時竟開不出口。
“家裡衣服堆了幾天了。”先生突然這麼說,“碗筷還有幾雙沒來得及洗;用過的筆啊紙啊墨啊都沒收拾;書架上麵積了一層灰,對我的藏書不好,我都把椅子搬好了,沒找到雞毛撣子;地也好久沒掃了,都是垃圾;院子裡那些花花草草沒人修理,長得多了,又臟又亂,不好看;那把竹躺椅不知怎麼壞了,我想修的,但想算了,他總是說自己的竹躺椅好,我就想著換一把。你是我的書童,這些得你來做。”
“你都能做,你隻是懶,而且我們有沒簽契約,誰能證明我是你的書童?”水兒哽咽,“我不是書童。”
“但是我習慣了啊。”先生說,“我習慣了啊,你不回來,我不習慣。”
“會習慣的,苦也會習慣的,痛也會習慣的,傷心也會習慣的,缺少也會習慣的,什麼都會習慣,爹爹死了也會習慣。”
“我不習慣,我習慣了,我改不了了,你知道我脾氣倔,所以你趕緊出來,跟我回去,不然我進去抓你出來打。”
“你進來啊!你打吧!打的還少嗎?”
“我”先生像是敗下陣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跟我走?”
“”水兒不說話。
“我找了你一早晨,找過老趙;你之前的家;魚市;城門,他說你沒來過;去孫絮那找,她拿雞毛撣子打我;這兒之前就來過一次,看門的騙我,說你不在,害我又找了一遍,到剛才我才聽人說你就在這裡。”先生愁苦滿麵,“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我連洗漱都來不及,你看你看,我現在還穿著寢衣,彆人都以為我發神經呢,就為了找你。”
“你以為你要解題沒時間吃飯,我就背著你偷偷吃嗎?我現在吃的飯不都是你做的,你沒時間做飯,我哪來的吃?可你若是現在不將我教你的都記住,你連考科的門檻都過不去,更彆想一鳴驚人,還有什麼聖書樓,所以我隻能一直盯著你。”
“不說了!我現在肚子餓,你跟我回去,給我做飯,不然我走了。”先生見水兒沒什麼反應,竟然真的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水兒爬了出來,叫住先生“等等,我跟你回去。”她埋著頭,超過先生,率先出了門。
“咦?怎麼就走了?”吳興德迷迷糊糊地聽了他們講話,不知怎麼就,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他叫住先生。
先生轉身看他。
他揚揚拳頭。
“不準再欺負水兒,不然我拚了老命,也要給你臉上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