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的金絲雀!
薑慕晚跟顧江年夫妻二人今日的一唱一和讓鄔越安想到了一句話夫子循循然善誘人。
他二人雖不是夫子,可這一唱一和搭配的及其默契。
讓鄔越安有一種掉進了賊窩的感覺。
靠在椅背上的女人指尖落在酒杯上,玻璃製品,手感順滑,她毫無節奏地上上下下的撫摸著。
動作不急不緩。
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淡淡的,不起眼的抗拒。
良久,鄔越安唇角微微勾了勾“宋總缺戰友?”
以顧江年跟薑慕晚的手段,把梅家拉下來,不是什麼困難事兒,可今日這夫妻二人。
假借吃飯的借口將她拉到自己的戰營當中。
說沒什麼想法,她可不信。
無論是顧江年還是薑慕晚,都不是什麼心思單純的人。
能在商場上走到現如今為止的人有哪一個是沒有心機的?
薑慕晚落在桌麵上的杯子緩緩的落在自己膝蓋上,目視鄔越安,唇角輕揚“與其說我缺戰友,倒不如說我缺鄔部長。”
“這麼說,這是我的榮幸了?”
鄔越安麵含淺笑道。
而後,伸手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向著薑慕晚而來“那得敬宋總一杯,多虧宋總看得起,肯帶著我在你身後喝湯。”
鄔越安的這杯酒,薑慕晚沒回應。
抬起手落在酒杯上,笑意悠悠的望著鄔越安“與其說喝湯倒不如說是跟我們分一杯羹。”
“那也得感謝宋總肯給鄔某人這個麵子。”
“鄔部長這話,我沒法兒接。”
如果凡事都要分出個一和二來,那麼鄔越安此時是往後退了一步,將薑慕晚往前退了一把。
二人你來我往之間的對話,言外之意無非就是喝湯可以,你得打頭陣。
出了事情,你負責,你兜底。
薑慕晚呢?
言語間將她的喝湯,改成了分一杯羹。
是想將鄔越安拉到同一水平位上來。
大家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我打江山,你享福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
要進就共進,要退就共退。
沒有誰要走在前頭。
也不會有誰走在後頭。
天子腳下,一塊餅就這麼大,你不去啃一口自然多的是人等著上去啃一口。
鄔越安深知這個道理,但她並不想去冒這個險。
她在糾結。
以她現在的能力與實力,即便不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這賭一把,要是賭輸了呢?
萬一賭輸了、那她前麵30多年來的努力可全都功虧一簣,成為了過眼雲煙。
天子腳下一手你走的任何一步路,隻要是稍有偏差,他就會變成一場博弈。
而博弈,有贏就有輸。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鄔部長確定要為彆人讓位置?”
“你們就不怕閣下對你們下手?”鄔越安問。
“扶搖直上九萬裡,他看不見地上的螻蟻。”顧江年答。
每個層次的人都有每個層次的競爭對手,也有每個層次的煩惱。
總統閣下身處高位,坐在他那個位置上,要處理國家大事之外,還要處理那些家族性的競爭對手,對他伸出毒手。
他們與梅瓊之間的鬥爭。
上位者即便看見了。
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
鄔越安落在桌麵上的手緩緩的落在自己膝蓋上,微微緊了緊,泛白的指尖彰顯出她此時的心情。
她在糾結。
在權衡。
而糾結於權衡的所有主要前提是因為她知道;在首都如果他想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合作搭檔。
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顧江年也好,薑慕晚也罷,他們二人的心機與手段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
鄔越安深知,這是個機會。
但也知道這個機會背後等待她的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旦輸了。
所有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這場博弈如果是以她和顧江年和、薑慕晚三人為樹乾。
那麼樹枝上,除了梅家與宋家,席家之外,還有天家人在。
牽連甚廣。
鄔越安落在膝蓋上的指尖狠狠的往下壓了壓。
淡笑了聲。
“帶著全家人的前途陪你二位玩命,恕我沒那麼大的心。”
贏,一切好說,如果輸了,那整個鄔家都會陷入到絕境當中。
幾代人的努力都會在一夕之間被推翻。
鄔越安賭不起。
即便她肯賭,也要想想家裡人。
鄔越安的拒絕,似乎在這夫妻二人的意料之中。
薑慕晚微微低垂首,修長的發絲垂落在下來,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麵。
這人再抬眸,眼底的笑意深了幾許“來不及了。”
鄔越安…………
“從鄔部長踏進這間屋子開始就已經跟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鄔越安微微震驚。
驚訝的視線落在顧江年身上,帶著幾分不悅。
而後者呢!
笑意悠悠的靠在椅背上。
鄔越安此時才反應過來,她被這夫妻二人將了一軍,這招請君入甕用的當真是極好的,讓她沒有退路可言。
政場上的一些慣用手段。
鄔越安及其清楚。
隻是這清楚之間,似乎還有些許彆的東西在黯然滋生。
她有理由相信,一旦她此時踏出這個門。
就會被各種各樣的人圍觀住。
然後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報道流淌出來。
將她往宋家的方向推。
她並不質疑薑慕晚的這句話。
從他數次在工作上與人交鋒上看來。
這人的手段並不止於此。
鄔越安沉默了一陣兒,而後,很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視線從這夫妻二人身上掃過,緩緩點頭“好手段。”
“不敢當,隻是知曉良才難得,”言外之意能碰上鄔越安這樣的人才並不容易,所以他們必須抓緊這個機會,薑慕晚起身,端起杯子,朝著鄔越安道“我敬鄔部長一杯。”
鄔越安此時即便再不願意喝這杯酒。
也不得不喝了。
酒杯起落之間。
鄔越安也懶得跟著二人繞什麼彎子了“宋總有話不妨直言。”
薑慕晚眼神無意中瞥了顧江年一眼,後者墨瞳微微輕斂“跑馬場的事情,還得勞煩鄔部長走一趟了,至於具體細節,日後告知。”
這三人你來我往,蕭言禮始終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看似是一個局外人,實則他早已經在這個局之中。
隻是在此時此刻並沒有鄔越安重要。
晚餐散場,鄔越安喝了酒,不便開車。
將目光落在了蕭言禮身上“順路,讓你司機送我一程?”
這句順路,不是假的。
蕭言禮現如今的住宿跟鄔越安家確實實在同一個方向。
後者點了點頭。
離去。
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蕭言禮喜歡的人是鄔越安?”剛一上車,薑慕晚的聲響就從顧江年身側傳來。
後者望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驚訝“我同你說過?”
薑慕晚伸手扯過一旁的靠枕墊在自己身後“看的出來。”
“火眼金睛?”
“他倆來之前應該還有一場不算愉快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