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鳶一襲紅衣,靜立雪中。
她平靜說道:“做錯事的是戾人,是那位掌祭,但好像跟蘇長絡沒什麼關係,要說因他而起也不至於,畢竟最開始的戾王朝殿下可不是他。”
薑望挑眉說道:“你想救他?”
李神鳶說道:“畢竟讓我們住在他家裡,而且為了小鎮甚至外來者的安危,一直試圖斬殺山裡所謂的怪物,但我覺得你比我更想救他。”
薑望微怔,忽而笑道:“你竟懂我。”
李神鳶看著他說道:“是因蘇長絡出現的時候,你的反應不一樣。”
薑望說道:“但其實我有彆的想法,那是很早便有的念頭,又被蘇長絡提及,我認真考慮過,貌似可行。”
李神鳶終究沒懂薑望,很費解地看著他。
薑望說道:“或許正如莫祭酒說得那樣,他們隻想讓戾王朝皇室血脈延續,讓戾人不會在世間徹底消失,沒有想著推翻隋國,畢竟根本做不到。”
“隻因申屠一族不想放過他們,即是隱世也是躲藏,他們可以死,但蘇長絡不能死,所以莫祭酒不在意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
“因他最清楚,申屠一族早晚會找來,而他早晚也會死,唯一的目的僅是讓蘇長絡好好活著。”
薑望看著李神鳶,微笑說道:“我的想法就更簡單了,莫說申屠煌是依命行事,禍不及整個申屠一族,申屠一族背叛戾王朝,又或暗地裡做了什麼,與我無關。”
“戾王朝的事自然也與我無關,他們自己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但我想因蘇長絡而介入,那麼此事便與我有關,所以蘇長絡便得活著。”
雖然看似很沒道理,但又有些道理。
李神鳶若有所思道:“所以因象城那座山裡你殺死的是申屠煌?”
薑望再次微怔,前麵李神鳶說蕭時年是她兄長,其實薑望一直都半信半疑的,但有寶籙閣前和山裡殺申屠煌的事情,李神鳶都有目睹,而恰巧蕭時年也在,便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他更懷疑明明有壺中世界阻隔,蕭時年仍能找來是有問題的,現在看來,是李神鳶的功勞。
薑望默默凝視著瘋狗般直襲申屠有至的蘇長絡,又因掌祭老人危險而毫不猶豫轉身救援從而被申屠有至得以占據主動的畫麵,他微微搖頭,注意到蘇長絡懷裡藏著的蛟龍,薑望沒有直接幫忙,而是借著蛟龍之力。
蛟龍雖有在幫助蘇長絡,但如同此前掌祭老人所言,祂年歲太小,就算是幫忙,也隻幫了表麵,祂還有很多力量沒能給予蘇長絡。
哪怕隻有洞冥境巔峰的道行,可祂終究是戾王朝鎮守神的後裔,而且血脈極為純正,那麼不出意外,祂便該是洞冥境巔峰裡最強的一類。
理所當然要比掌祭老人和申屠有至更強。
隻是那股更強的力量是祂自己都無法發揮出來的。
薑望便稍微幫了點忙。
他沒有撫上蛟龍的腦袋,隻是隔空揉了揉,效果卻依舊顯著。
雖然因損耗超乎想象的緣故,最後嚴格來說,便沒有從拂魈君身上得到更龐大的好處,但畢竟往前邁了幾步,而這幾步也抵得上曾經河伯帶給他的養分數量,甚至猶有勝之。
蛟龍也是有傷的,每每想到薑望,祂便更覺恐懼。
唯獨蘇長絡能讓祂稍稍平靜些,可縱然年歲再小,祂亦是清楚,蘇長絡正麵臨著絕境,祂很急切想要幫忙,礙於薑望的存在,又不敢露麵,隻能借予蘇長絡力量,但力量遠遠不夠。
驀然間,祂身軀僵住。
鎮守神後裔沉睡地力量漸漸蘇醒,這是薑望也沒能預想到的事情。
作為純正後裔,祂自然傳承著父輩的力量,那是潛藏在最深處的,因薑望用隔空的仙人撫頂,竟是意外把那股力量引出。
蛟龍的氣息直接攀升至澡雪境的級彆。
申屠有至的飛劍已然刺破蘇長絡的衣裳,再有微末的距離便能讓蘇長絡瞬間殞命,但鎮守神力量的爆湧,讓得飛劍再無法前進分毫,在下一刹,飛劍崩碎,碎片濺射,反而劃破申屠有至的臉頰。
蘇長絡因此前行的速度更快,他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長劍直襲那位要殺掌祭老人的洞冥境巔峰修士,後者雖及時抬劍格擋,卻無絲毫用處,劍從中折斷,其胸膛也被蘇長絡的劍貫穿。
因是被鎮守神力量驟然推著前行,蘇長絡難以維持身形,連帶著那位洞冥境巔峰修士一塊,又往前奔行數十丈,最終把人撞飛,蘇長絡也撲倒在地。
狼狽躺在雪地裡的掌祭老人隱隱意識到什麼,蘇長絡能讓鎮守神後裔親近,他沒覺得有任何問題,但蛟龍肯借力量於他,便不止是一些親近便會願意的,何況那股力量根本不是蛟龍能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