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貴嬪去後,遺物大多由昭寧帝親自收了起來,放在趙盈這裡的,也不過五六件而已。
“這個混賬東西!”
昭寧帝黑著臉,眼底的心疼也褪去大半。
趙盈冷眼看著,心底的不屑越發濃烈。
她實在怕麵上帶出不該有的情緒來,隻好再低一低頭,不敢叫昭寧帝看見她的眼,甚至是她的臉。
這舉動落在昭寧帝眼中,卻柔弱至極。
他以為她怕了,抬手想去揉她頭頂,可手抬了一半,怕碰到她傷處,於是轉了方向,落到她肩頭去,把十四歲的少女往懷中帶了帶“彆怕,父皇回來了,有父皇護著元元,沒有人再敢傷害元元了。”
趙盈心中冷笑“父皇,澈兒他……他昨夜瘋了一般。
我實在是嚇壞了,也氣急了。
今晨他跪的昏死過去,我……我叫人潑了他一盆冷水……
我心疼他,也惦記他,可是一想到,他拿母妃留給我的雙耳瓶,要殺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去麵對他。”
她眼尾紅紅的,小聲啜泣著“他還好嗎?”
昭寧帝心都要軟化了“你理他做什麼,凍死他也是他活該!如今動輒對著自己的長姐喊打喊殺,再縱著他,來日還不知要做出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趙澈何止是大逆不道啊。
前世他不聲不響的,仗著母妃在昭寧帝心中無可替代的地位,仗著她的諸多維護與扶持,弑父弑兄,強占皇嫂。
十一歲的趙澈生的白白淨淨,一雙眼澄明清亮,小綿羊一樣,就是用他這副偽善的外表,騙過了她,甚至騙過了昭寧帝十幾年。
趙盈不願在昭寧帝懷裡多待,掙紮出來“劉娘娘昨兒來,今兒也來,她大約也是關心我的,可我有些難過,她總想替澈兒求情。”
她兩隻手交疊著,捏著自己的指尖,頭一垂,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父皇,劉娘娘養了澈兒幾年,他們就像親母子一樣。
澈兒闖了禍,劉娘娘會為他奔走求情,作為我的長輩,卻也能放下麵子,在我麵前,百般示弱。”
“如果母妃還活著——”
她聲兒嗡嗡的,隱隱能聽出其間的委屈與失落“我想母妃了。”
“劉氏一大清早還跑來你這裡鬨嗎?”
趙盈不言語,隻是搖頭。
昭寧帝想起什麼來,轉頭去看孫婕妤“你方才說,是聽見了劉氏的哭鬨聲,才知道上陽宮出了事?”
孫婕妤交疊的手至於小腹前,聲音宛轉悠揚,淺淺的,道出一個是來“三皇子畢竟是劉姐姐的養子,妾來時見了三皇子那樣,尚且心疼,何況劉姐姐。”
昭寧帝嘖了聲。
趙盈知道,劉淑儀討不著好。
昭寧帝的這些小習慣,前世她就最清楚。
她水泠泠的一雙眼朝昭寧帝看過去,四目相對時,趙盈清楚地看見,昭寧帝在那一瞬間的失神。
她呼吸微滯,迅速調整,強壓下那股子反胃“我被澈兒打成這樣,我不值得心疼嗎?”
昭寧帝沒再多說什麼,哄了她一場,安撫了半天,黑著臉起身要出門去。
她說要休息,孫婕妤會意,自然跟著一道起身的。
隻是孫婕妤跟在昭寧帝身後沒出門時,趙盈清亮的聲音又傳來“孫娘娘,明兒我還有紅豆糕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