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已經承情先一步走脫,不應該再將從危難中逃脫的伊澤拉下水。
她朱竹清有情有義。
他要活捉我,起碼一時半刻我死不了,也許家族的人能來得及救我。
她總是習慣把事情往好了想,雖然往往她的人生中隻會多一個悲劇。
以這個速度,十多分鐘就能離開森林。
朱竹清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地上的一草一木,月光下顯得非常美麗。她開始欣賞起花花草草來,全然沒有被綁架的自覺。
既然急沒有用,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好好的看看風景呢?事情現在如何發展已經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她習慣了這種無力的感覺,也習慣了有人對她圖謀不軌,甚至習慣了為了救她時常有人離世。
習慣,不代表不厭倦。她比任何人都討厭無力感,也比任何人都討厭犧牲。
朱竹清今年十歲,安定的生活隻過了六年,從覺醒武魂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她被迫與一位素未謀麵的皇子聯姻,也從此開始了喧鬨的日常生活。
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都被安排的十分清楚,朱竹清是沒有所謂自由的,她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也都有人在身旁保護。她不定時的會遭遇暗殺,短則間隔天,長則月餘,而此前的每一次,都被人救了下來。
她始終喧嘩,有點像伊澤的固有技能探險家,隻不過次次都直指性命。
家奴,仆人,亦或是家裡供養著的魂師,甚至是朱家的旁係子弟,什麼都好,都會為了保護這個一無是處的三小姐付出性命。
朱竹清見過許多死不瞑目的人,她與鮮血為伴,從一開始的畏懼,痛苦,嚎啕大哭,到最後隻是白一白臉頰,在心中默默記下又害死了一個人。
為了她死去了多少人了呢?
四十三個,每一個她都曆曆在目,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已然毀掉了四十三個家庭。
她未曾動手,也已經變相的滿身血腥。
小黑貓知道,他們一定都不是自願的。每個人都是鮮活的生命,而生命不該有高低貴賤。
隻是因為位高權重的父親安排給他們的任務是如此,如果保護不了朱竹清,連他們的家人都會受到牽連。所以甘願為了家人的生活,付出性命。
所以啊,為什麼我沒有甘願為我付出性命的人呢?
一個也沒有。
走出朱家宅邸以前,她沒有任何的朋友,對她抱有善意的人要麼在姐姐的威脅下避開她,要麼直接消失不見。現在想來,消失的人多半是喂了家裡魚塘裡的魚。
“你身邊不能有不知所謂的人。”那是朱竹雲的原話,可朱竹清到了今天沒聽懂,“和他們相處,會害了你。”
相比之下,想要收割她性命的人卻很多,朝堂之上比比皆是。要麼不好出手,找不到機會。要麼已經很隱蔽的出手了。
本來以為,到了學校,到了二隊裡,就有機會找到。
她的視線模糊了幾分,水汽在眼睛裡打轉。
剛剛出現的希望似乎要被打碎了。她不知道會被帶去哪裡。
而即便被家裡人救回去,也隻能繼續做朱家的籠中之鳥,直到變得能夠保護自己。也許在那之前就會遭了毒手。
她才十歲,她想有個朋友。有一個不會因為隻言片語就被嚇走,不會被朝堂上的種種威脅逼退的朋友。
那太難了,自己也不值得。
朱竹清一度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價值。假若伊澤的人生意義是10,那麼朱竹清的人生意義至少是20。
她很羨慕伊澤,小黃毛有親情,有友情,應該也有愛情。她什麼都沒有,隻有敵人和仇恨。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活著,已經慢慢變成了為了那些死去的人。
朱竹清將眼淚憋了回去,維持住了堅強,上一次如是,這一次如是,下一次也如是。
所以她想要變強,變得足夠強。
不為了複仇,隻為了不再拖累其他人。
“喵~”
一聲熟悉的貓叫。
“什麼?”
黑衣人驚叫了一聲,顯然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一隻黑貓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劃過,將他扛著朱竹清的手打開。
朱竹清從他身上跌落,眼看著地麵在自己眼中越來越近。
黃光一閃!
所以你為什麼要來?
“因為我伊澤瑞爾有情有義!”
伊澤的笑容總是很耀眼。
在一道赤紅的火光之下,就更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