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晁走出老十四的院子,他朝大門口走去。
門口,兩個麻衣裝扮,粗胳膊粗腿的大漢站著。他們手上提著一把彎彎的尖刀。
看起來像土匪!
阿晁跑上去。
門口的侍衛抽出刀,指著那兩個陌生的粗漢,“退後,退後!這裡是四阿哥的私宅!”
兩個漢子仿佛見慣了刀劍,一點都不怕。他們非但沒有後退,反而朝前走了好幾步。
這是要乾什麼的?
什麼人,如此大膽?
阿晁不禁心中泛起疑惑,他站在門口,想瞧瞧什麼情況。
反正,錢爛的性命,對於他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
而且,十四爺隻是說要把人帶回來罷了,又沒彆的硬性要求。
去晚一步又有什麼所謂,把人帶回來就行了。
“我們是這山上的土匪……”一個粗胖的家夥用彎刀拍了拍他腆腆的肚子,漏出兩顆黃黃的大門牙說道。
這年代,土匪都這麼囂張了?做生意都找上門了?
這是哪?
阿晁認真看看牌匾上金字,再好好審視那兩個麻布麻衣的家夥——是誰給了他們膽子,竟敢跑上四阿哥的私宅門前鬨事!
到底知不知道,四阿哥在這個小城裡可就是王法!
“好啊,竟然是土匪!”一個侍衛大喊,手頭上的劍已經指著那個黃牙粗漢的心口。
“我去報官!”另一個侍衛衝那個侍衛說。
那個侍衛回答“不用,咱們就是官差,綁了他們丟到縣令家的牢房。”
“嗯——也是!”兩個侍衛齊刷刷地舉起劍,要朝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招呼去。
“彆彆彆,好漢彆動手!”自稱土匪的兩個漢子立即丟下手中的彎刀,舉起手,看樣子好像是束手就擒的樣子。
慫包!阿晁心罵了句。
這什麼情況?兩個侍衛停下進攻的動作,互看了一眼。
一個土匪解釋起來,“其實,我們兩個是來送信的。”
送信?兩個侍衛疑惑地摸摸頭,而其中一個土匪已經從袖口中取出一張信封。
阿晁伸長了脖子,隻瞧得見上邊是朱紅色的筆跡寫著四貝勒親啟
四阿哥和土匪有關係?
阿晁猜疑,不過這也是沒有證據的,得看看信裡的內容才知道。
“什麼信?”一個侍衛一邊問道,一邊伸出手,要將那封信接過來。
信上邊已經用火漆處理過了,內容不可見。
“我去把這個交給貝勒爺。”一個侍衛對另一個侍衛說,接著他就急匆匆跑了進去。
兩個麻衣大漢見任務已經完成了,便拎起大刀扛在肩上。
就在他們正要邁開大步離去時,剩下的那名侍衛突然將手頭上的劍指著其中一個麻衣土匪的後背。
“等等——”
那名土匪感覺到身後涼嗖嗖的,以及那個聲音傳來,他小心翼翼地轉回身子,便瞧見一個雪亮的劍尖指著他的肚臍。
“啊——”他大退了一步,伸出他的彎刀護住了他的肚子。
“你乾嘛?”
侍衛說“我們貝勒爺的宅子是你們土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未免太囂張!”阿晁在一旁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你想乾嘛?”另一個土匪驚慌問道,他已經看到從門口湧出來的一大波帶刀侍衛了。
沒幾秒的功夫,那些新來的侍衛就將那兩個土匪團團圍住。
“放下劍!”為首的侍衛叫道。
兩個土匪猶猶豫豫的,他們把周圍掃了一圈了,都瞧不出哪兒還有可以鑽的出去的縫隙。
這完全是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首衛見土匪遲遲還未放下刀,於是抽出了鞘裡的劍,其餘的侍衛聽見出鞘的劍聲,紛紛也拔了劍。
見勢不妙,兩個土匪隻好放下彎刀,放棄抵抗。
“將他們帶走!”首衛吩咐道。
立即有人上前用劍抵在他們脖子旁,並壓住了他們的手,推著人往門檻去。
又有人將他們的彎刀撿起來,仔細地端詳上邊的圖案配飾。
阿晁也跟著進去了,他這會兒已經完全忘了要去撈人的事,他隻想知道土匪和四阿哥究竟有什麼關係。
饒過老十四的院子時,阿晁還是心虛虛地看了眼老十四臥房的窗子——隻能瞧見老十四的兩隻腳。
罷了,十四爺又看不見他。阿晁心想,這便急匆匆地跟上了那群人的腳步來到胤禛的書房。
他刻意繞到書房偏僻的一側,他要聽牆角。
兩個帶刀侍衛推著那兩個土匪進了胤禛的書房,其餘的人皆退下了。
書案前,胤禛已經將那封火漆的信拆開,閱覽了一遍。
內容,他已經知悉了。
隻是……他看著被撕開的信封表麵的那一抹紅,不禁沉思……這封信,處處透著古怪。
表麵上,是用鬆香、蠟的一些燃料點燃後滴上去封口,但是,它卻沒有在封口處蓋章。
更奇怪的一點是……
侍衛呈上來時說的是土匪送來的。
問題是,火漆這種封信的方式恐怕隻有講究雅致及密封性的達官貴人家中才會用的上。
土匪——不應該用漿糊的嗎?
另外,這紙……還泛著一股悠悠的香氣,要麼是這紙本身就是用香薰過的,要麼,就是寫信之時周邊便是有香爐。
而且,這墨也是好墨。
尋常老百姓用的墨多少有一股味~這上邊的墨可就不一樣了,它有一股異於紙的清香。
土匪窩子什麼時候可以用的上如此高雅的東西了?難不成是搶了那個文人士子的家,或者,搬空了哪個高相的豪宅?
又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土匪寫的信!
胤禛仔細看了看上邊的字跡——它長的歪歪斜斜的,像小蝌蚪那樣,好像剛學子的小孩子寫的,但是,筆力遒勁。
倒像是……有人故意……
胤禛想著,他便用左手抓起了毛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城郊八百米處的深林
這是信封上寫明的地址。
綁匪約他孤身一人去贖人。
胤禛知道,這是個圈套。“孤身一人”多麼明顯的暗示!
兩個粗漢被壓著丟到了胤禛桌前地麵上,哆嗦著身子,仿佛像見了閻王似的,他們把頭磕的地板咯咯咯響。
“貝勒爺饒命,貝勒爺饒命……”
“你們二人是土匪?”胤禛冷聲潑下去。
“是是是……”那二人齊聲哆嗦地回答道。
真窩囊這種匪徒!阿晁在窗口聽著,心中悄悄罵道。
不過,他也知道了,四阿哥似乎不認識對方。
那……綁匪扣著四阿哥什麼東西了,竟然敢寫信來要挾。阿晁起了好奇心。
“胡說!”胤禛將桌麵上一方硯台砸下去,那個胖肚子的“土匪”頭上立即見紅了。
“啊啊啊……”胖“土匪”手抹上了傷口,眼睛裡染上手上的鮮紅,失聲叫嚷起來。
“貝勒爺饒命啊!貝勒爺饒命啊……”受傷的“土匪”拚命地磕頭求饒,全然不顧頭上的傷。
他身旁,那另一個土匪也害怕。
那個土匪渾身顫抖,生怕地上那個血淋淋的硯台也會砸上自個兒的腦袋,他便跟著他哥們一塊磕頭,齊聲求饒。
這關注點完全不在胤禛問的問題上麵好嗎?
成功用害怕回避了問題,絕妙啊!阿晁站在窗口暗自感歎了一把。
真不知道兩個貌似是蠢蛋的家夥是什麼人派來的?
不過,按照四阿哥的說法,他們肯定不是土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