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隆死前,終於明白了這場堪稱一麵倒戰鬥的關鍵。就常理而言,兩個通神修士加上七個訓練有素的親衛武士,戰力肯定是在餘慈之上。但是,這裡有兩點,卻是導致了他們的失敗。
其一自然是餘慈身上凝就的“先天一氣”。以通神境界馭使還丹修士才具備罡煞之力,絕對是此界罕有的奇跡,任何人乍一碰到這種狀況,都要措手不及。在“先天一氣”的衝擊下,尋常通神修士,絕對難以抵擋。
其二便是餘慈學自葉繽的霧化劍意。要知“先天一氣”畢竟是還丹修士以上才具備的能力,在通神階段使用,便如三歲小兒舞大錘,恐怕未能傷人,便要傷己。可是當日葉繽傳下來的霧化劍意,來曆非凡,源於修行界最上乘的幾種劍訣之一,有攻無守,最符合餘慈的使劍習慣,更與他元神馭劍的手段相得益彰,幾個因素湊在一起,使得餘慈能夠充分調動至少是在短時間內充分調動“先天一氣”的威力,實現瞬間的高殺傷。
以先天一氣催動霧化劍意,餘慈展現的瞬間殺傷,某種程度上,已經超出了通神境界的範疇,其攻殺之淩厲,橫屍在此的九具死屍,最是明白不過,隻可惜,他們注定是說不出來了。
餘慈深吸一口帶著血腥氣的冷風,閉上眼睛,全力攻殺之後,酸痛的肌肉在緩緩恢複。看上去,他勝得很輕鬆,但這輕鬆是建立在從頭到尾,死死控製住先機局麵的前提下從生死間搶奪先機,再使這些許先機化為無可匹敵的勝勢,排山倒海,直至全勝。如此感覺,無論是什麼時候,都令人陶醉!
此戰目擊者甚眾,眼下天裂穀又是這麼一個局麵,消息肯定是瞞不過人,餘慈也從沒想過要瞞人。
他要的就是告知白日府你們讓我不爽,我就讓你們難過!
不用去想什麼實力對比,有些事情,是不應該用“差距”來做理由的。
這個意思,大概用不了幾日,便會傳到白日府,傳到金大府主的耳朵裡去,餘慈很想知道,金煥臉上再挨一記耳光時,又會是個什麼表情。
想來,會比在止心觀時更精彩吧。
他哈哈一笑,在采藥客們恐懼敬畏的目光下,施施然離開,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正如餘慈所想,此時的天裂穀周邊,幾乎沒有秘密可言。他上半夜乾脆利落地斬殺了白日府一行九人,下半夜的時候,這個消息便長了翅膀,飛向四麵八方。
消息飛得再快,總還有一個距離遠近。等消息傳到數百裡外的萬靈門駐地,駐地負責人成榮做出反應、且拗不過史家小姑奶奶要跟上來的要求以至於又耽擱一段時間後,他趕到現場之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冬陽越過山嶺,照在山穀中央,小溪潺潺流過,一點兒都沒受到昨夜那場戰鬥的影響。不過,橫七豎八倒著的幾具屍身,還是一下子拉低了穀地的氣壓,也讓血雕上的小姑娘低呼一聲,已是被驚住了。
成榮苦笑一聲,拍拍小姑娘的腦袋,從血雕背上跳下,後麵自然有手下遞補,負責照顧九小姐的千金之軀。
這場景,也被山穀中的人們看到,有人笑,有人惱,有人則徹底無視。
“一晃三年,史家小姐可是愈發地討人喜歡。”
說笑的是一位站在溪邊的女修,看上去四十來歲年紀,不再年輕,可頗有風儀,圓圓的臉上笑容常在,看上去十分可親。她是第一個與成榮打招呼的,後麵的話卻讓成榮再次苦笑起來
“如此資質,誰人看了都是眼熱。不如成兄弟你給史門主說一下,讓史家小姐入我教門,上師必然歡喜。”
成榮知道眼前女修的性情,苦笑之餘,並不回應,隻道“明法師早來了?”
“不算早,黃管事他們來得更早些,便是證嚴和尚也要早來一步。”
成榮嘿了一聲,四顧打量,見山穀中,稀稀落落站著幾十個人影,外圍那些,是白日府的親衛,一個個麵色嚴峻,神情凝重,而在九具屍身中間,垂著頭來回踱步的,就是明法師口中的“黃管事”,姓黃名泰,也是白日府的實權管事之一,在十四個府中管事裡,位置能排到前五,修為與成榮相近,都是通神中階,凝成陰神。
另外,那個在一具屍身旁仔細勘驗的,就是證嚴和尚。乃是淨水壇主持伊辛大師座下首席弟子,在這些人裡,除了明法師,便數此人地位最高。
一直笑眯眯的明法師,全名叫明藍,乃是玄陰教首席“傳法仙師”。玄陰教內,以“上師”為尊。這“上師”不稱名、不道姓,無論內外親疏,均以“上師”稱呼,相當於府主、門主、宗主一類。上師之下,又有傳法、護法之分。其中公認的傳法仙師與上師更親近一些,地位也更高。
明法師身為“傳法仙師”首席,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某些時候甚至可代上師行使教門大權,這已超出了成榮等人的位階,和白日府的屠獨、萬靈門的胡丹這些還丹高手一個檔次。
相比前兩者,明法師的修為雖是遜色一些,但也是通神上階,陰神出竅神遊的水平,而玄陰教法門獨特,可借其教中“神主”,也就是玄陰上仙的“神力”,暫時提升修為,真戰起來,成榮自認為三個自己一起上,也隻是個“死”字。
所以,成榮絕不敢怠慢她,與這風韻猶存的婦人談笑幾句,才轉入正題“明法師可勘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