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輩弟子站在那裡,居高臨下打量他,末了道“誰救你回來?”
證嚴嘴角抽動,擺出一個愕然的模樣“不是師傅救了弟子?。”
低輩弟子眼睛眯成一條縫,冰冷的紫芒能穿透人心“你倒還能油嘴滑舌?”
證嚴神情依舊愕然,更顯無辜“我當時昏過去了,剛剛醒來。隻以為師傅一時情急,甩了我這包袱,後麵又大發慈悲,或見我還能看家護院,對人叫那麼兩聲,有點兒用處,這才……”
說話半截,他驀地麵目紫漲,仿佛被人重重扼住了喉嚨,細長的舌頭探出,似乎想勾點兒新鮮空氣進去,卻完全無能為力。
但即使是這樣,他的眼睛依然是彎著的,分明在笑,得意又瘋狂。
低輩弟子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惱火,隻是略微點頭“我知道你想刺激我把你殺掉,也知道你比誰都想活著……你這分身,我既然棄了,便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正好我有一件要緊事,需要一件工具,你便先做了吧!”
說罷,他衣袖輕拂,證嚴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昏迷過去。
“你想讓他做什麼?”
隻有兩個人的營帳中,卻傳來第三個人的話音,那聲音正是“月魔”的。
“你我身份有暴露的危險,當然需要擾人耳目……你說,是誰救了他?”
“月魔”嘿嘿發笑“我怎麼知道?不過,咱們甩下他一個不到時辰,他就能翻上穀來,在此時的天裂穀,這速度可不尋常!”
“不錯,救他之人修為必然精湛。”
“月魔”見他讚同,又道“若他不是另有目的,這救人性命,不留名號的做法,也像是那些正人君子所為,偏偏還在天裂穀下,鬼獸巢穴附近……噝,不就是這家夥滅了你那分身吧!”
“也許!”低輩弟子也在沉吟,隨口道了一聲。
“這裡的水越來越混了。”
“月魔”感歎一聲後,聲息消寂。兩人卻不知道自家猜測已偏移了十萬八千裡,尤自開動腦筋,苦思冥想。而正主兒,因為著急趕路,此時早在千裡之外。
初冬又來雪,餘慈風塵仆仆,重歸止心觀。
上次離山時,秋風涼爽,滿山紅葉如火,如今再看到山門,紅葉落儘,卻是雪滿山林。
說也奇怪,當他看到止心觀的山門,心裡竟然一派安然。原來在心中蓄積的種種關於天裂穀嚴重事態,似乎突然就不算什麼了,感覺非常之奇妙。
也許,這是對離塵宗的信心?可這信心又從何而來?
巧合的是,清晨在山門前灑掃的,還是那個當初向他行禮,迷惑住了金煥一行的小道士,不過這時候,餘慈便不需故做姿態,那小道士一眼便把他認出來,先是驚訝,後又稽手行禮,餘慈也點頭回禮,多問了一句“觀主可在麼?”
“在的,餘師兄請進。”說著,小道士便向裡麵傳訊。
餘慈走進觀門沒多遠,便見到寶光匆匆走過來,見了他便是大喜“果然是你,我還以清風剛剛逗我來著,回來這麼快,難道是諸事順利,尋到了足夠的魚龍草……咦,你背上是什麼?”
寶光指的是盛著魚龍的包裹,餘慈微笑不答,隻道“觀主此時可方便麼?”
“還在做早課,要等上半個時辰。”
“那好,我們便先去同德堂。”
餘慈的心境確實平緩下來了,他甚至有閒去計算一下對他已沒有意義的善功。
“難道還真是滿載而歸!”
寶光比自己做到了還要高興,扯著餘慈,恨不能一路狂奔,連穿兩進院子,到了同德堂後交接任務之地。
餘慈有條不紊地將這些時日收獲的藥材、礦石分門彆類,對應上善功消息,再進行交接。
他選擇的是先拿回實物,再勾選消息的方式。好處是可以漫天撒網,多一些選擇,又不至於因完不成任務受到處罰;壞處就是等他拿回實物,說不定任務已被他人接走,導致白白辛苦一場。
他的運氣不錯,拿回來的這幾樣東西,隻有一件值七功的礦石任務被搶先一步完成,當然,這與他故意挑選那些比較困難的采藥任務有些關係。
等勾選完最後一項,當值的道士便統計出了最終收獲,遞回功德牌,笑道“一百九十七功,餘師弟在外不過兩月,便有些收獲,好不讓人羨煞。”
餘慈也笑,然後他身後,寶光的臉則迅速垮了下來
“就這麼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