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昨夜那一回,餘慈對此符書已經是刮目相看,能獲得解良和於舟認同的東西,無疑比他原本認為的更有價值,他自然想從上麵獲取靈感。
攤開經文絲帛,餘慈從經文第一句看起,想通讀一遍總綱,看能否有收獲。
可剛讀幾句,頭頂上有鳥在叫。
鳥叫也沒什麼,餘慈自認為定力還是不錯的,可是這急促尖銳的聲音聽起來,卻滿是不善的味道。
自從悟得神魂感應之術,他對這些微妙信息的把握陡然上了一個台階。此時抬頭去看,隻見樹上正立著一隻極尋常的山雀,尾翎細長,此時正瞪著他叫喚。可一見他抬頭,又似受了驚嚇,樸愣愣飛走了。
“莫名其妙。”
餘慈被打斷用功,頗有不悅,另外他還覺得這鳥有些古怪純粹是一種感覺,似乎是鳥兒所過之處,周圍天地一種不太協調的信息為他所捕捉,但要他說出是如何不協調,也比較困難。
這是鑽研過程中一個小小的插曲。山林清幽,餘慈很快定下心,閱讀符書,渾不知時光流逝。他將總綱細讀一遍,又摘字斷句,仔細品味,感覺有些收獲,這才意猶未儘地掩卷起身,此時已是日上中天。
看著到了飯點,餘慈往回走。此時他手裡轉動的清心咒已不知換了幾回,轉得熟了,那神意元氣流動的軌跡倒似印在他手心裡一樣。
可是,這還缺點兒什麼。
清晰深刻,從某一個方麵來說,也是一種思維上的窠臼。同樣是畫符,解良可以在符符疊加,直至無窮,而他們這些後輩,卻一次次失敗,這裡麵必然有不同之處。
餘慈現在要找的,就是和以前不一樣的感覺。
正想著,餘慈又聽到了熟悉的鳥鳴聲。
便在此時,餘慈有所感應。視線透過林木間隙,見裡麵隱約有個人影,玄服道冠,漆黑一色,在雪地中頗為顯眼。那人一身打扮都是最正統的道士服飾,身形清瘦,在寬袍遮掩下,一時辨不清男女,而之前那隻對他頗為不善的鳥兒,此時卻撲扇著翅膀,隨著那人伸出的手指,上上下下,玩得很是開心。
且不說這差彆待遇,那在相對狹窄的空間內,隨起隨停的高難度動作,也是一隻普通山雀能做出來的?
正奇怪時,那邊的道士收回手,山雀沒了目標,有些不甘地叫喚兩聲,振翅高飛。這時,恰有一群喜鵲躍飛在空中,那山雀迎頭撞過去,空氣似乎波動一記,餘慈眼前一花,眼中哪還有山雀,隻有一群白腹黑羽的喜鵲從頭上飛過,那隻山雀像是憑空消失了,又或者……
變成了喜鵲中的一員?
“水相鳥!”
餘慈低呼一聲,有些驚訝。他也算是見識過這種珍奇鳥類的幻術手段,此刻一眼就認了出來。
聽他的呼聲,林中那人扭頭,因為林木遮掩的角度問題,餘慈還看不太清那位的相貌,隻覺得止心觀中似乎並無此人,不過一位能在雪林中逗弄鳥兒的人物,應該頗好打交道,便衝那邊點頭一笑。那位道士似乎也笑了下,隨後緩步向這邊走過來。
餘慈乾脆停身,準備與此人聊幾句,哪知這邊剛停下,側後方便有人叫喚
“餘慈,站著!”
話聲很不客氣,餘慈倒是聽出來人是誰,他不動聲色,先朝那位正走過來的道士頷首以表歉意,隨後轉身,直麵後方趕過來的兩個年輕人。
轉身的一刹那,餘慈眼角餘光恰好對上了林中道士的眼睛,感覺中幽深清澈,非常地秀氣。
那道士似乎有旁觀之心,也停下身形,繼續留在林中。
此時,兩個年輕人已趕到了近前。
“餘慈,你做的好事!”
看著金川大公子明明心緒不平,卻還要故作矜持、保持氣度的模樣,餘慈不免好笑。倒是一旁的匡言啟比金川年齡稍大,為人也較穩重,心思倒是藏得比較深。
大概在這期間,他們收到了某些消息,止心觀裡眼線密布的情況,似乎還真的比較嚴重。
今早上,餘慈在向於舟請教完解良和四部法門之事後,倒是順便弄明白了這兩個白日府的後起之秀,為何從離塵宗山門到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