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土遁倒使得順暢,不算之前那一回,餘慈可說是瞠乎其後了。
餘慈笑問一句“諸老也來透氣?”
話剛出口,他就想通一件事,轉眼再看已清淨許多的天空,擊掌笑道“原來是諸老出手,怪不得那些猛禽走得這麼狼狽!”
諸老修為精湛,已至通神中階的頂峰,論修為,是比餘慈要強的。他一生精研神魂之道,對惑神之法頗有研究,出其不意,影響幾頭扁毛畜牲,不是難事。老頭年齡在他五倍以上,餘慈偶爾奉承兩句,也算尊敬。可惜諸老不予理睬,隻是盯著他,道
“你用了‘息光遁法’,必然知道它的好處。但此物與我手中蜃影玉簡相比,不值一提……”
老頭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急匆匆又趕過來詢問,看來是還不死心。餘慈前麵已經把理由都告訴了他,眼下隻能苦笑。很顯然,昨夜被回絕後,諸老回去又有了想法,見他表情,便道
“我這嘴巴還算嚴實,也不貪你的寶物。隻要你在碼頭這段時間,將那東西送我研究,我也會把蜃影玉簡給你觀看,這樣你離開前,我們換回來就是。”
這其實是個好主意,餘慈聽了還真有幾分心動。不過天龍真形之氣老頭肯定是見不到的,而還真紫煙暖玉又是彆人的宗門至寶,一旦走露風聲,說不定慕容輕煙那個女人就要過來理論,對那個莫測高深的女人,餘慈頗是忌憚,而且對方真的討要,餘慈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想了想,餘慈終究還是搖頭。
諸老一時氣苦,但看出來餘慈有所猶豫,不想就此放棄,便哼一聲,也停在穀頂,僵著不走了。
餘慈笑了笑,也不管他,徑直觀察四麵形勢山林的天色暗得很快,當夕陽沉到天裂穀的霧線之後,山林便給蒙了一層黑紗,且迅速地加深。老天也來湊趣,不知從哪裡扯來厚厚的雲層,遮星蔽月,使得黑暗以絕快的速度鋪蓋大地。
趙希譙等人的處理工作已經完成,就是閆皓那邊,進度不太如人意,但修補泊陣是個精細活,不能強求。
餘慈覺得也差不多了,黑暗到來,山林中的危險程度一下子便提高很多。獸吼梟鳴之音時遠時近,東去的獸潮回流,已是不可避免的趨勢。
或許是陰雲堆積得多了,天空中有鬱鬱雷音傳下。
今年的春雷來得比較晚呢,餘慈被先前的念頭糾纏著,也沒多想,轉臉道“諸老,下去吧,那事兒我們回頭再說。”
老頭卻沒有說話,而是昂著頭,呆呆地看著天空。
餘慈微怔,也一樣抬頭,厚厚的雲層裡什麼都看不到,雷音依舊響著,卻沒有電光閃爍,煞是古怪。
待餘音碾過,餘慈再看諸老,想再說話,忽見老頭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禿頂上更是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餘慈一驚,要伸手去扶,雲層又是一聲雷爆,這一聲來得全無先兆,便似將雷音直撞塞進他耳朵裡去。
旁邊諸老大叫一聲,五官七竅同時濺血,向後便倒。
餘慈腦門震蕩,耳鼓轟鳴,但除此之外,出奇地再沒有其他的感覺,至少他不知道,為什麼諸老會成了那種模樣!
耳畔轟鳴,餘慈的聽力也受到了影響,他不敢怠慢,伸手將諸老挾住,向後便跳。下方是百丈高崖,餘慈在崖壁上幾次借力,也就下來了,可在下落的同時,崖壁似乎震了一震,一股腥膻之氣在紛亂的風中透過來,搶入鼻竅。
餘慈身上一激,猛抬頭。
高崖之頂,一頭巨獸傲然屹立其上,昂首大呼,聲如雷震。
陰雲下,黑暗中,餘慈其實隻能看到那巨獸黑沉沉的影子,但是,那似曾相識的腥膻氣,在嗖嗖的冷風裡,愈來愈熟悉,也如頭頂陰雲一般,累積在心中。
餘慈腳踏實地,一回頭,卻見穀底包括閆皓在內,幾名修士軟倒了一地,不知死活。
上方的亮度在提升,非是陰雲散去,而是崖頂巨獸身外,有一層火煙流動,先是火星點點,終又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