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嚓卡嚓的聲音將話題接過去“前幾日,鬼獸又回來了?”
韃聒搖頭道“行動飄忽,難以鎖定,便是鎖定了,也不是我們能應付的。魯布那個蠢貨,被貪婪迷了眼,給我們招來這麼一個大麻煩,現在死掉,便宜了他。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將采集到的‘羅刹幻力’種子送回黑魔法壇,當然,還要等候摩奴大人結束遊曆回返……這些事情都要用到單向甬道,已經將那個女人困了十天了,她還在堅持嗎?”
未等來回答,新的信息便傳到此地。韃聒砰地一聲砸碎了地表,站起身來“突進去了?你們讓個弱小的人類突進去了?”
餘慈伏低身形,貼地遊走,把“息光遁法”中奔跑、矮身兩個勢子揉在一起,在草木怪石中奔行,速度未見得有多快,卻是無聲無息,周身氣息完全封鎖在體表之下,五臟六腑則像是燃起了火。
前方,一團黑影同樣伏低身子,與周圍環境結合得極是緊密,便是明知它們在那兒,肉眼也要受其迷惑。
隻是餘慈根本就不靠眼睛。
神意星芒寄居在黑影腦宮,映現出它的位置,而當餘慈將注意力傾注過去,黑影腦宮內的星芒愈發閃亮,這不隻是標注位置,而且將黑影氣血搬運,肢體要害等信息反饋回來。
餘慈一掠而過。等他逼近到七尺之內,黑影才驀地驚覺,但未等反應過來,絲絲劍氣已經透體而入,絞碎了它的心脈。
很早之前,餘慈便發現,自己進了一個大的包圍圈。突破時向外用力,便會立刻招致強硬的回擊,對方布置嚴密,連續兩次後,餘慈不得不轉向內層,從背後下手,這是已成形的包圍圈的盲點,出其不意之下果然戰果輝煌。
一路上斬殺的六個妖魔,實力都頗有水準,但隻有一個搶得與他正麵交手的機會,卻再也無法扭轉頹勢,被他一劍削掉了腦袋。
但妖魔也在做出調整,外圍的網正越收越緊,他曾嘗試過用息光遁法驅動土遁離開,可是地麵之下,竟然布著一層符禁,剛一入地,便險些引發,將他活埋在裡麵。
所以他隻能沿著山體向下,進入一片生靈密度非常稀疏的地帶。頭上上風響,那是大鳥低空掠過。
激戰中,餘慈不會再讓神意星芒無節製地揮灑,形成的視角碎片會帶來額外的壓力。現在他隻是用大鳥做基本的偵察,偶爾多操控一顆星芒,用以捕捉、定位。之前那個妖魔,便死在這樣的戰術下。
通過大鳥的眼睛,餘慈避過了很多次危機。這回他也試圖讓大鳥先行偵察,可是再走出兩步,他倏地停下,這一刻他發現,周圍環境有些不一樣了。
嶙峋山石,豐茂草木依舊,但味道很奇怪,他環顧四周,很快就發現了此地有打鬥的痕跡,且越向內越是激烈。
此外,還有妖魔的屍身。餘慈想了想,循著痕跡前行,此時,頭頂上大鳥的視角有了新發現。
“有人……呃?”
處在大鳥的高度,居高臨下,在層層怪石草木之間,餘慈看到了一抹素淡的顏色,那是輕淡若無的淺藍色,色調柔和悅目。
那是一位女修,正倚坐在樹下,周圍是倒伏崩裂的草木山石,一片狼籍。女修便在其間,雙腿側蜷,螓首微垂,雙臂抱劍,竟似睡了過去。似乎是覺得山間微冷,她在身上側披了一件薄紗似的披風,高空所見,正是披風的顏色。
在高處,大鳥的視線穿不透垂瀑似的發幕,無法看清女修的麵容,隻覺得她身姿纖弱,意態沉沉,似乎疲累到了極致,讓人不忍喚醒。
可這是在妖魔環伺的荒山上!
餘慈心中莫名有些感覺,一時間又梳理不清,想了想,向那邊走過去。他沒有刻意地消音,隻是放輕了腳步。照他的想法,能在這裡安睡的修士,警覺性應該相當強,大概在觸碰到她的警戒感應線時,便要醒來,到那時,他再打招呼不遲。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經靠到五十尺以內,女修還沒有反應。四十尺、三十尺、二十尺……
距離連餘慈都覺得有些太危險了,女修依舊披裹著披風,垂首酣睡,毫無醒來的跡象。
在這個位置上,餘慈已經能夠看到女修尖巧的下頷,也能嗅到清雅的幽香,他停了腳步,輕喚了兩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受傷了?”餘慈皺起眉頭。
雖是荒山偶遇,但在這妖魔環繞之中見到同類,不可避免便有些親切。餘慈頗有些擔心,想了想,便再上前兩步,此時兩人已是觸手可及,他伸手,準備去探一下女修的脈搏。
便在此刻,眼前纖弱的身子微微一顫,發幕後,一對清妙的眸子睜開。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