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斬雷辟邪劍”的劍鳴之音,清澈透亮,不染微塵,正有淩絕塵俗之意。可見其對純化要求之高。對餘慈來說,除非把他前麵二十六年修為廢掉,又將滿腦子既定之規全數拋卻,還原成一張白紙,重新修煉劍經,才有可能登堂入室。
如此削足適履,智者不為。
最後,那位做了總結“明珠蒙塵,真是可惜!”
餘慈一個恍神,便被前方巨大的衝擊壓回了百尺,這才想起外界衝擊大潮方興未艾。當然,相較於“十二玉樓天外音”,也就不算什麼了。
稍一鼓勁兒,他便如一條溯流而上的魚兒,馭劍直衝上去。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抵住“十二玉樓天外音”的修士,同樣有一些人,抗著衝擊大潮,向前方挺進。他們不如餘慈那麼了解情況,但正因為如此,也就更沒有那麼些忌諱。
“還有三十五個……重器門的位置落到了中間。唔,還混進來幾條大個兒的。”
那位仍在傳遞消息,餘慈點兒不明白“大個兒的?”
“他們嘛,是在原本在外圍湊熱鬨,趁機混進來的一些人。”
就像七傷道人那樣的?
餘慈喔了一聲,並沒有特彆的表示。步虛修士確實是現在的他必須仰望的強者,但在目前的境況下,他們還不能成為撼動整個大局的力量……畢竟,作為局麵最大的支柱角色,沉劍窟主人的層次要強出太多了!
終於,“十二玉樓天外音”拔至最高處,徐徐消散。衝擊大潮依然狂暴,但已愈發地沒有威脅。
“它進去了!”
那位在耳邊提醒,餘慈眯眼去看,畢竟相隔數十裡路,前方還是一片黑暗。但再行十餘裡路,他視界中陡然出現一個光點,或許微弱,可在黑暗的“河道”中,已經足夠醒目。
餘慈咧嘴一笑“哦,又回來了!”
一旦有了光源,就算再微弱,也和之前徹底的黑暗有了天壤之彆。眾修士的夜眼已有了用武之地,更能夠分清敵我,“河道”中立時就生出一波混亂。餘慈隱匿氣息的本事還算不錯,又反應迅速,及時降速偏向邊緣位置,將混亂讓過。如今他已經落到了一眾修士的後半段。
隨著眾修士前衝,前方光源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大,慢慢地形了一個光圈。隻是光圈沒有無限製地外擴,在達到某一程度後,便開始收縮、扭曲,有閉合的趨勢。
這幕情形一下子激起了眾修士的情緒,連續幾個人影疾飛加速,投向那個光圈中央。最近已不過半裡路程,其速度一閃便是千尺之上,已經超出了還丹水準。再一次,那家夥就能衝進去了!
餘慈的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但透過層層人影,他還是清楚地看到,在光圈中央,翻出一片陰影。
“來了!”
警示聲響起,餘慈聞言便毫不猶豫地回手,將背在身後的玄黃殺劍連鞘拿起,擋在胸前,全身氣息強度再降下一個檔次。
在眾修士的夜眼中,前方的光圈瞬間塗抹上濃重的血色!
“河道”內溫度驟增,仍向前衝的修士們忽地愕然,隻見那衝擊大潮還未過去,又一波更為驚人的血光噴薄而出,轉眼間就把“河道”的顏色變了過去。
血色大潮嗡然而過。
已經撲到光圈正方的人影正麵撞上這片血色,哼都沒哼一聲,就化掉了!後麵跟上的修士見狀大駭,想往側麵遁去,卻哪還來得及,轉眼就落了個同樣下場。沒有人能躲過去,餘慈相距至少還有二十裡路,也不過就是半個呼吸的時間,便被血色大潮碾過。
劍鞘中,玄黃殺劍微微震動,餘慈就遵循震蕩的節奏調勻全身氣息。隻覺得耳畔轟一聲響,整個身體都往後卷飛,摔出至少五裡開外,才掙紮著緩住去勢。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發式的大笑聲中響徹整個“河道”,餘慈抱劍當胸,身體微微蜷起,隻覺得全身都透出血液被燒化的怪味兒,但心內虛空的生死符翻轉無礙,正在一個極不錯的狀態上。
應該是光線的原因,從這裡逃眺,光圈中那個人影已能夠隱約看到,隻是弄不清麵目。然而聽那肆意的狂笑聲,餘慈依稀看到了一場滿透著不屑和嘲弄的臉。
隨後,陰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