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還不成。”
倉攸低下頭去“此圖冊雖是由夫人起了個頭,可畢竟是諸宗合力創製之物,想要加入,一要有那幾個情報組織公認,二要有盟中各宗門讚同,三還要承諾每年在上麵公布一些關鍵消息……”
餘慈聽他解釋,不再說話,隻看著圖冊,久久不語。
見他如此模樣,倉攸便知道,此來的目標已經完全達到,再說幾句閒話,便提出告辭。
倉攸離去已有小半個時辰,餘慈立身船頭,看前方分流兩邊的滔滔雲海,從船頭向前直指,千萬裡之遙,就是此刻魔影縱橫,興衰難定的洗玉湖。
那圖冊仍在他手中,無意識擺弄,實是心緒難平之故。
其上各類評語、印文,錯落而出,又隨他意念擴張、消減,層次變化,甚是分明。
世上少有圖冊是如此有趣,可這又哪是什麼圖冊,分明就是主宰北地的權柄!
理所當然的,是居於此地的強者應有的待遇。
餘慈自認不是太過看重名利之輩,可此時依舊心緒澎湃,不類往日。
情緒就是這樣微妙,隻因為一個誘因,便興波起瀾,更激身心變化,形成奇特難以自持的波動。
如果是玄門修士,此時就應該收束心神,心如止水,惟精惟一;
若是魔門強者,恰應放開心胸,激昂真意,發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呼嘯。
至於餘慈這等精通情緒神通者,則是不緊不失,在心湖中開辟出一方區間,便由浪濤翻覆,心緒馳騁,不渾沌,不窮究,保持著情緒的原生態,又不至於影響心智靈明。
在“度”的把握上,他實已遠超當世九成九的人物,也許隻有羅刹鬼王這樣的神主,又或是魔門某些精通種魔之術的魔君、魔王,才能與他相提並論。
相比之下,蘇雙鶴那樣,動不動就情緒興波的,簡直就是大劫法宗師之恥。
這樣的人物,也能與夏夫人抗衡多年,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思緒陡然一轉,他想到夏夫人目的不明,但一步步章法明晰,顯然有計劃持續施行;還有清虛道德宗,立足北地,成為千百宗門之魁首,也是從容布置,自具法度。
相比之下,餘慈自己隻身孤影,便是有些信眾,也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計劃、手段,實是沒有長性,與飛魂城、清虛道德宗這樣大宗門的差距,實在巨大。
以前餘慈不在乎,因為彼此根本不是一個層麵上的追求。
可如今直趨洗玉湖,欲重建上清,又怎麼可能不與之接觸、受其影響,做出應對?
餘慈從不是眼觀大局,算無遺策的智者,一時間頗有些迷茫之意。
在船頭發了會兒呆,餘慈示意身後四個美婢攜輦車上前,他直接坐了進去。
舒適還在其次,主要是坐在輦車中,罕見清明之狀態,很讓他喜歡。在裡麵,思路都比尋常清晰許多。
剛進輦車,後方人聲傳來,扭頭一看,恰是沈婉款款而來。
餘慈心情正值轉換之際,見狀就笑“來,與我同遊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