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不說,裡麵最麻煩的自然還是幻榮夫人。
既然神主法門是“雇傭”關係,對應世俗的主仆,乃是金錢的交易,你出錢我出力。
而在修行層麵,所謂的“金錢”,大約就是“成道機緣”吧。
絕大部分魔門修士,還是沒有被種魔的,他們拜入元始魔主座下,是為了成就長生、成就魔君、魔主——這也就是元始魔主能夠給予的上限。
至於接下來如何……抱歉,他老人家自己都還沒弄明白呢。
而餘慈與幻榮夫人的關係,要更加複雜。
當時在九宮魔域,餘慈更像是一個扯虎皮做大旗的狐狸,借著元始魔主和無量虛空神主的威能,也是威逼利誘,讓幻榮夫人上了他的賊船。
這種情況下,他與幻榮夫人之間,幾乎是沒有任何“報酬”可言,真正餉的,還是元始魔主。
從頭到尾,餘慈隻是拿著一個“如朕親臨”的牌子罷了。
如今,他告訴幻榮夫人,你彆在元始魔主那邊乾了,老爺我已經先跳出來,新起了座院子,招你來做總管……
問題就來了報酬呢?
讓一位幾近於魔主的大能,對你俯帖耳,憑什麼?
你能給出什麼?
這個是最核心的問題。
不說彆的,看看那些魔門的大能吧。
無量虛空神主也好,烏羽天魔王也罷,這些魔門的傑出之士,都一門心思地想要擺脫束縛。
為什麼?還不就是前頭無路?元始魔主支付的報酬,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
更何況,隻要想想,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是借用的彆家的根基,在彆人的圈子裡打轉,任是哪個有誌於自由脫的修士,都是無法接受的。
元始魔主已如此,更不用說餘慈。
在神主法門中,這也是最核心的問題,此事不解決,什麼都沒有意義。
事關自己命運,幻榮夫人已在外域等待。
兩人沒有直接交流,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這種感應,乃是核心的“靈昧”之間,直接碰觸。
神主法門,說白了,就是一個“意誌”向另一個“意誌”屈服的過程。
就像餘慈在域外,看到的那些巨型的太陽,吸引了周圍大大小小的星體,圍繞其轉動。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其巨大的質量,扭曲了虛空,形成了一個體係環境,小型的星體必須遵循這個體係中的規則。
況且,人與人之間,心靈與心靈之間的關係,隻有更複雜。
以前的餘慈,一直走的是捷徑,玩的是機巧,而當他真正想要邁出實實在在那一步的時候,也就不得不麵對這些最最基本的問題。
當然,這些問題如果事到臨頭再考慮,就真是笑話了。
事實上,過往這些時日,餘慈一直在思考如何解決,並且早有定計。
眼下,僅僅是大事將臨前,那不可避免的一點兒糾結而已。
手中的金屬液滴已經滾動了成千上萬個來回,也終於到了儘頭。
餘慈驀地雙手一合,再抹開,就像是攤一張餅,瞬間將金屬液滴的外型固定。
其上自然呈露出複雜詭異的魔紋,與記憶中照神銅鑒的另半邊,幾乎毫無差彆。
隨即,心內虛空將其吸納進去。
餘慈的意識同步切入。
心內虛空,萬魔池上,明月高懸,可就在此時,皎潔的月光忽地便蒙了一層陰影,像是薄薄的雲氣覆蓋,透出朦朧光暈。其間,便有無數流轉的紋路滲入、滲出、烙印、剝離。
某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隨著黯淡的“月光”投落。
萬魔池上,忽地聲息全無,一眾魔頭紛紛深潛入海,霎那間波平如鏡,以至於那渾濁的血海上,竟然隱隱約約映出了明月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