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一質詢,夏夫人笑容縹緲,或也有迷茫,但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實不知。”
“哦?”
“我隻知道,幽燦他已經渡劫成功,成就地仙尊位。自從留下血脈,以備成就巫胎之後,便說是閉關,然而後麵查驗時,已經不知所蹤。”
“血脈是他專門留下的?”
“既成地仙,自然要留下最精粹種子。然而此等血脈,必遭天嫉,若非如此,也無須平治元君秘法導引……她應該對你說起過。”
“這樣,巫胎之事,是他的主意?”
“……天君以為如何?”
“是個好理由。”
夏夫人的回答,不可能全部是實話,但脈絡上是足夠清楚的。
這段時間,餘慈也在夏夫人的相關情報上用了功夫,結合黃泉夫人、趙相山、幽蕊等各方信息,深知此女,固然是難得的英傑,但出身千山教,便是再有奇誌,主掌飛魂城,合縱連橫,在洗玉盟高層呼風喚雨,已經是她的上限。
其實她做得很好,縱然是外人,卻深通權謀,殺伐果斷,在飛魂城威勢權柄一時無兩。但像羅刹鬼王、造化劍仙這樣,變革一界的大氣魄,還差了太多,也沒有那個必要。
“巫胎”這種賭上前途命運,隻為求一個絕大造化的計劃,不像是她的風格。
從人心上講不通!
那麼,還能是誰影響她?
幽燦占了極大的嫌疑。
這樣確實更合理——從這條思路推開,或可認為,夏夫人的行事,受到了某種誘導。
計劃發端於幽燦,但他並沒有親自執行,隻是給夏夫人心底種了一顆“種子”,再突然失蹤,等於是伐去了夏夫人的根本依靠。
夏夫人必須千方百計地去彌補,找誰彌補?
她這種靠體係力量撐起來的強人,便是有千般智慧,萬種心計,也是無根之木,要想“生根”,不至於權柄旁落,在飛魂城這種環境下,沒的選擇,隻能在自家血脈上打主意。
夏夫人自以為有時間,秘密培養巫胎,待時機成熟,母憑子貴,真正穩固權柄,至於是否還要奪取蘇、唐等大巫血脈,與她已無必要乾係,甚至還能以此為籌碼,調動保守、激進兩端的力量,謀得現實利益。
若能成功,當真進亦可、退亦可,永立於不敗之地。
可讓夏夫人想不到的是,天地大劫驟降,變局突起。
“巫胎”已不是她一個人的“巫胎”,而是各大勢力意圖染指的“寶貝”!
她建立在真界四九重劫方過、天下大局基本穩定,至少還有兩千年安穩時光基礎上的謀劃,已經徹底過時!
節奏亂了,陣腳也就亂了。
餘慈越發感覺到,黃泉夫人提及的“節奏”之說,真是精準恰當!
他這個不按常理行事的“奇葩”,固然是與絕大多數人不一個節奏;但相較於利用六大地仙圍殺陸沉,迅速重啟天地大劫,打亂了整個真界節奏的黃泉夫人,未免就是小巫見大巫。
像夏夫人這等人,習慣了按三千六百年的一劫之數來計算,如今卻要在短短一兩百年裡,將整個計劃都調整、完善,還要應對千頭萬緒的變化,倉促之間,又怎麼可能?
從這一點看,把握時機妙至毫巔的羅刹鬼王,若與黃泉夫人沒有勾結,誰信?
不隻是羅刹鬼王,當初參與圍殺的論劍軒、地火魔宮、九玄魔宗等,還有若隱若現的魔門東支,在此項上都有嫌疑。
換個角度,都是在黃泉夫人計劃之內。
至於夏夫人這樣的,無疑就是犧牲品,
不過,目前為止,絕大部分所得,還是猜測,甚至是一廂情願,餘慈需要更切實的答案。
故而,餘慈悠然道“夫人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可惜,你的解答、態度,我都不滿意。”
迎著夏夫人淒絕寒涼的目光,餘慈顯出了鐵石心腸
“我本就不該和你商量這些——時值今日,八景宮、論劍軒、魔門、羅刹教,有哪個會和你談起?他們擺弄的是大勢,是全局,隻要你還在他們的格局之內,又豈會管你怎麼做?便是你做了,難道就能在他們的預料之外?”
夏夫人靜默,也是在緩衝、在琢磨,可不等她找出合適的詞句,餘慈突地伸出手,輕撫她的發髻。
兩人一站一跪,正好方便了餘慈動作,其手指挑動,就這麼解開發束,挑落釵笄,任其長發披散,垂落如瀑。
夏夫人身上發僵,卻是動都不動一下。
餘慈則是按住夏夫人頂門,感受著發膚的溫熱,嗅著青絲的芬芳,平淡說話
“時間緊迫,這種事情,花費我一晚上的功夫,太不劃算,現在就做個定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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