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蘇啟哲與葛秋娘的那個胎兒,聽夏夫人講,應是要足月了吧。”
“不錯。”
“主上請看,這才是正常的孕育過程。都說十月懷胎,其實巫胎在夏夫人腹中,何止十個、百個十月?便是‘懷璞抱玉’之事暴露後,也有相當一段時間了。這就給了人一個錯覺,似乎隻要解了束縛,胎兒隨時可以出世……”
餘慈沒作聲,坦白講,他之前也差不多是這個思路。幾個月來,但凡是與夏夫人接觸,總是不自覺看她是否顯懷。
趙相山卻是將錯覺擊破“可從夏氏渡得胎兒精氣來看,巫胎分明還在渾蒙未辨之時,連男女都分不清。可以說,是從今日平治元君施為之後,才開始算十月之期,此一過程,必須遵循天理規則,卻是催化不得……東海那位也好,幽燦也罷,真能等得了?便是等得,萬一事態生變,就沒有彆的準備?”
“你是說,一旦事有不諧,那邊可能會找替代品?”
“這才是符合當下的節奏,時間也更加恰當……萬一是瞞天過海之策,不可不防。”
“很有可能。”餘慈沉吟道“是要讓夏夫人盯緊……”
“主上,如今不能指望夏氏儘心。”
趙相山忽地提醒道“主上不能小覷夏氏的心智。主上以強勢手段,壓製住她一時,卻壓不住她一世。要知人的心思是會變的,困局之下更是如此……更何況,現在她的視野,也等於是被主上強行拓寬,見識了新的層麵,想法自會不同。”
“這倒是……”
趙相山又道“恕我直言,主上之前手段太狠,不給她一點兒喘息的空間,且以‘外道神明’之法,加以限製,彆的時候還好,此時就有些不合適了。”
餘慈奇道“何出此言?”
“自幾日前,楊朱之事後,主上的‘外道神明’加持承諾,已經轟傳天下。此事固然推高了主上的名望,但也拉低了‘加持’的價位。要知夏氏這等人物,對權位的渴望,是刻在骨子裡的,她可以容忍一時失勢,卻絕不會容忍前途緲然……簡單地說,主上沒能給她足夠的差彆待遇,也就降低了其心中的預期。”
“那你認為,應該如何?”
“這個,要看夏氏本人的想法。她認為,主上會看中她什麼;或者說,主上可以讓她以為是這樣……不用給她什麼,相反,拿走她什麼,會讓她更明確,更信任她的價值。”
“……好好說話,你那是什麼表情?”
“呃,主上見諒。”
趙相山很懂得把握火候,立刻就轉移了話題“愚意以為,葛秋娘那邊一定要控製住,不能假手於人。當然,衝突真的轉移到那邊,我們也不一定阻止,也可能利用嘛……
“幾乎可以肯定,不管是哪個胎兒,都會發生多方爭奪,我們的優勢,就是最貼近漩渦中心——夏夫人、雪枝、葛秋娘,全都在我們手裡。打著夏氏的旗號,我們可以明火執仗,其他人都不行。
“但與之同時,我們的劣勢,便是過於被動,隻能招架……執行‘寄胎’之事的慕容輕煙、赤陰、白衣都不可信,等於是四麵漏風。至於暗處的各方,真的是就是盯著巫胎打算盤?
“還有,有一個環節,分明就是缺失掉了。”
餘慈嗯了一聲,幾乎與趙相山同時說出來
“妙相!”
趙相山拱拱手,算是小拍個馬屁,但麵色凝重“蘇啟哲是巫胎的關鍵一環,卻沾染了妙相的香氣,兩人怎麼接觸的?妙相這位主上的舊友,又想透露什麼消息,這條線索必須要查下去,這樣的話,蘇啟哲就很重要了,偏偏在這當口,這家夥卻是人間蒸發!”
餘慈當然知道蘇啟哲的重要性,其實自從在蘇雙鶴家中遇到之後,一直都在設法監控,葛秋娘的存在,就是這樣發現的。
可他在洗玉湖的根基畢竟淺薄,又出於謹慎,沒有用神意星芒之類的手段。
日前,卻是失去了對其行蹤的控製。
在此之前,蘇啟哲沒有任何異動,每日裡都是花天酒地、頹廢不堪。
餘慈也懷疑,在“血脈”已經借走的情況下,此人已經沒了用處,很可能已被滅了口,夏夫人也完全有理由這麼做,但那邊堅決否認,也不像是在說謊。
這個關鍵人物,就這麼脫出了兩家的掌控。
由不得他們不在意。
這兩日,在趙相山的主持下,對蘇啟哲的搜尋,從來就沒斷過,卻一無所得。
“主上,此事還是要從夏氏身上著手……且宜早不宜晚,待真身轉移過來之後,便要做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