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繽唇角微抿,淺淺的笑弧,卻又很是生動“托你的福……如今狀態還好?”
這時餘慈才明白過來,人家是問他現在的身體狀態。
吞了太霄神庭核心,餘慈的麵皮厚度似乎也相應增長,哈哈一笑,正要說話,大黑天佛母菩薩又一波攻勢到來,他悶哼一聲,在法則層麵勉力擋下,卻也隻好是苦笑
“不算太好。”
他現在的狀態很複雜,意識層麵,幾乎與太霄神庭同化;實體層麵,還是原來模樣,但心內虛空“蛇吞象”的局麵反饋回來,對形骸的壓力還是極其沉重的,至少已經出了一個長生真人的身體極限。
能撐到這時候,也是上清體係加持,是心內虛空將太霄神庭核心區的精純靈氣源源不斷地輸回,才勉強維持。
餘慈從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動用本體作戰,隻能拿出保守的答案。
便是這幾句寒喧的功夫,虛空各處,不知劍意幾度交錯,燭龍王則已經進入了十丈的極限距離。
不過,葉繽也沒有回頭的意思,仍問道
“天君欲往何去去?”
“……往北。”
如果要離開,自然是往北。
餘慈等人所在的地方,是南方八天中的竺落皇笳天,北邊自然就是太霄神庭核心區,目前他隻是撒網般,將心內虛空遠遠投放到中樞之外,本體還沒有到那裡。
若能抵達,使本體處在心內虛空的保護之下,又能真正調理太霄神庭的核心區域,借助那邊的封禁之力,情況自然不同。
要知太霄神庭有很多時候都沒有地仙坐鎮,照樣鎮壓北地,其中自有玄妙,餘慈絕不能放過。
“那就去吧。”
葉繽終於是側過身,視線移過來,微微一笑“我為天君斷後。”
也是在此刻,時刻多年之後,餘慈再次對上了那湖水般平和溫潤,又隱隱波蕩著寒鋒劍芒的眼眸。
那個傻愣愣的小子,也蒙得她叫一聲“天君”了嗎?
刹那光陰,一而收,惟有漣漪,輕泛開來。
餘慈深吸口氣,向北的話,路上絕不平坦,三方虛空體係錯亂,大黑天佛母菩薩時刻相逼,巫神靈水的侵蝕愈嚴重,這都是餘慈必須承擔下來的壓力。
除此以外,湖底妖國已成了大黑天佛母菩薩的狗腿,以燭龍王為,強者如雲,在此環境中,也是如魚得水;諸陽雖與葉繽激戰,然而殺他之心不死,那深沉惡意,便如暗處的毒蛇,隨時可能一口咬下。
不過,既然葉繽說了,他又有何懼?
地仙大能交戰,他也好、薛平治和夏夫人也好,其實都算累贅,還不如及早到太霄神庭核心去,那時他能揮的力量,自然遠此時。
沒有客套,也無需作態,餘慈緩緩站起身
“好!向北。”
身外虛空微一扭曲,直接將薛平治、夏夫人都納入了心內虛空。
若是之前,他決不敢將兩位劫法宗師就這麼拉進去,但如今心內虛空等於是半開放式的,沒那麼安全,但也少了很多忌諱。
他再看葉繽一眼,轉身就走。
燭龍王的狂笑聲起“你們這樣公然授受,羅刹她知道嗎?”
笑聲中,這位公認地仙級數的大妖,終於正式出手,四個結陣的手下,同時嚎叫,身上血光暴起,與其氣機互通,如勾如劍,橫掃過來,竟然就是燭龍王的兵器!
血光合股,觀其來勢,分明是要將葉繽和餘慈,一地掃進去!
而在更後麵一些,又有七八人大小不等的人影力撲上,都是大妖級彆,湖底妖國深厚的底蘊,展露無遺。
葉繽身外煙氣同樣聚合,劍氣殷鳴,竟是不閃不避,與血光對衝而上。
虛空深處,鏘然鳴響,如金鐵之音,隨即又是一連串劍吟,或低啞、或尖銳,連成一片,起落無定。
諸陽的殺意便在其中。
餘慈拿出了絕大的定力,悶頭往前衝,眼看遠去數裡,忽聽得一聲喚
“天君!”
餘慈一怔回頭,卻見葉繽在燭龍王與眾妖撲擊的間隙,轉過身來,玉色麵頰上,竟是濺了一串血滴,也不知是她、還是哪個敵人的,卻依舊從容恬淡,隻以微笑並四字相贈
“一路順風!”
這言語,仿佛天外一劍,縹緲無蹤,卻瞬間掃去了餘慈心內正不斷積累的重壓,讓他為之失笑。
他也不說話,身形勁射而去,這次,真的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