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香兒這丫頭定是跟沈燕青告狀了,楊波彆無選擇,隻能李姐。
楊波紅著臉,乾笑道“大小姐,真是因緣際會,有人說百年修得”
沈燕青見楊波臉紅,還以為楊波知恥害臊呢,轉瞬又聽到他胡說八道,心中頓時火起,喝道“你閉嘴聽說昨日有人罵我是奸商。楊公子當時也在場,是也不是?”
“大小姐,我是言不由衷,我言非我思,我心裡很感激大小姐的。嗬嗬。”楊波諂媚道“大小姐這是在做衣服嗎?大小姐著月華裙定然好看。所謂雲拖水,月生華,淩波微步,芳澤無加。”
沈燕青雖說見慣了楊波的油腔滑調,但見此人口燦蓮花,顯然低估了他的無恥。
沈燕青不由眯起一雙美目,定定看著楊波,偏又見他麵容稚嫩,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讓她生不起氣來。
沈燕青想起在海上見到楊波的情景,當時快船的雷矬子報告有一個半大孩子漂在水麵上,沈燕青想到她生病的弟弟沈一鳴,不由動了惻隱之心,否則他楊波早就葬身魚腹了。
第一次見到楊波,是他和馬神仙兩人呆在一個逼仄的船艙裡,之後沈燕青一直對楊波照顧有加,何嘗不是想到弟弟,心有戚戚焉?
不然呢?依了沈燕青火爆的脾氣,遇上今日的情形,沒準一刀直接劈了他。
沈燕青握著刀把的左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是鬆了手,臉上含霜帶雪,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若是著了月華裙,便真如他所說那般好看麼?
沈燕青心裡暗歎,為了沈家堡,她一個女孩家,也要拋頭露麵,甚至駕船出海,外麵的場麵,不穿男裝能行嗎?她已經不記得穿上裙子是什麼滋味了。
這時,樂水也進了門,後麵還拖了個油瓶,沒錯,是黑點兒在後麵一搖一擺地晃了進來,估計心裡念著吃肉呢,嘴裡呃兒呃兒地叫著。
香兒見是樂水,興奮得不得了,招手讓樂水過去,樂水乖巧地走了過去,香兒一把拉住樂水的手,親熱得一塌糊塗。
香兒似乎還挑釁地瞥了楊波一眼,小聲道“樂水,你聽說沒?今早你家師兄身上著火了,西山上升起了一個大火球,不少人都看見了。有人傳你家那公子是哪吒托生,我看著怎麼就像個豬八戒托生呢”
兩人似在說悄悄話,一邊往裁縫鋪的內堂行去,偏偏話又讓楊波聽見,楊波目瞪口呆,見兩人閃身進了內堂,心道,我頂你個肺啊,莫不是有人拿錯劇本了?
香兒雖是拿此事消遣楊波,但西山上的火球事件已經在沈家堡傳的沸沸揚揚,就像在池塘裡扔進一個小石頭,激起陣陣漣漪。
不久就算在海州,也會掀起不小的波瀾,是否有人在後麵推波助瀾?沒人知道。
沈燕青把楊波的做派看在眼裡,悻悻地哼了一聲,楊波剛想再說些什麼,以消彌誤會,卻見那少年人用手指著正圍著楊波褲腳打轉的黑點兒,嘴裡吐出一個字“狗”
沈燕青聞聽,驚喜地望著那少年,嘴巴頓時圈成一個o形,俄而眉宇間又顯出欣喜的神色,眸光閃著亮,興奮地問楊波,“這是你的狗?”
楊波點點頭,好奇地看著那少年,他也就比自己小上一兩歲,十五六歲的光景,乍一看滿正常,但仔細觀瞧,行止卻有些生硬古怪,說話時嘴角牽扯,這少年似乎哪裡不妥帖?
楊波見那少年對黑點兒感興趣,便抄起黑點兒,對那少年說“它叫黑點兒,你想跟它玩兒?”楊波把黑點兒塞給他,那少年接過黑點兒,嘴角又牽了牽。
“大小姐,快看,一鳴是不是在笑?”香兒不知什麼時候從內堂走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驚呼道。
沈燕青杏眼圓睜,又驚又喜地看著那少年,雖然他笑得生硬,但他的確在笑。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弟弟笑。意外之喜,讓沈燕青有些手足無措。
楊波詫異地看著沈燕青,不明所以,沈燕青用長長彎彎的一根手指,試了試眼角的淚花,對楊波說道“我弟弟沈一鳴,他打小都沒笑過,也不怎麼說話。”
事後楊波了解到,沈一鳴是個自閉症患者,隻會叫爹,娘,姐。不會笑,也從不多說一個字。家裡請的西席不知凡幾,也沒能教會他寫字。
據說馬道長也給他診過病,但也束手無策。如今遇到黑點兒,沈一鳴第一次意外地笑了。楊波捕捉到沈一鳴的眼底的一絲亮光閃動,心道這少年智力應該沒問題。
“既然一鳴這麼喜歡黑點兒,就送給一鳴好了。”楊波慷慨地道,反正楊波現在缺銀子,也買不起肉喂它。
這也提醒楊波,黑點兒是隻小狼,這個可不能馬虎了。
楊波對沈燕青小聲說道“黑點兒不是小狗,可能是一隻小狼崽兒。切記,等黑點長大了,就放黑點走,以免出意外。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