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韓讚周心急火燎地趕來找楊波,帶來一個壞消息。
韓讚周說完,楊波的臉色卻是沒什麼變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韓讚周急眼了,沒了往日的鎮靜,也顧不上跟楊波都心眼,打機鋒。惶急道“楊波,到底出不出兵,你倒是給咱家一個明白話呀?”
“相文兄,相信你已經得報,我不日便要啟程去舟山的桃花島,年前方能回返,我是分身乏術啊。”楊波搖頭,臉上的表情卻是不鹹不淡。
“楊波。”韓讚周立刻提高了嗓門,厲聲喝道“這次劉二帶兵突襲了桃源縣,在城裡放火,趁亂把城裡洗劫一空,不少大戶豪門被滅了門,搶走金銀財貨無算,桃園縣城可就在督撫衙門的眼皮底下,直接威脅漕運,劉二這是在跟,新任的督撫楊一鵬大人示威,督撫大人聞訊震怒,你既說過,原為朝廷效力,如今事到眼前,卻又推三阻四,卻是為何?”
楊波微微低頭,品著茶,頭也不抬,隻是斜眼看著韓讚周。
為何?你韓讚周還不清楚嗎?弄個什麼不倫不類的團總糊弄我,當我傻啊。
“相文兄此言差矣,洪澤湖叛匪劉二為害一方,此賊不除,淮安府上下永無寧日,這是軍國大事,在下隻是一介草民,實在有心無力啊。”
這會兒,這小子倒是謙虛了。
坊間傳言,楊波乃是神兵天降,有降妖伏魔之能,不費一兵一卒,便繳獲荷蘭戰艦兩艘,俘虜近兩百紅毛鬼子,韓讚周當初也以為傳言不可信,可那日他在南溪河岸防炮台,觀摩楊波試炮,真是給震撼到了,楊波的黑虎炮比荷蘭人的加農跑還要厲害。
韓讚周還聽說,石廟新出了一種新式火槍,可以連續射擊,官軍手上的火銃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楊波有銀子,有槍,有炮,還有個六百人的火槍營,據說還有個什麼海軍,海軍還有個什麼陸戰營,裝備的都是石廟最新研製的火器。
以楊波兩次對陣荷蘭人的戰果來看,還真有些神兵天降的意思,倘若楊波肯出兵,韓讚周倒是相信,楊波真能把劉二給滅了。
可是楊波手上的武力越是強大,越是讓他心生忌憚,說到底,韓讚周也好,皇帝也好,都是存了心,既想要楊波的銀子,還要楊波能為朝廷所用,還不能真給楊波一個正式的軍職,顯而易見,那是在養虎為患啦。
楊波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拿團總來糊弄我,沒門。
團總不過是個臨時的任命,兵部不備案,朝廷不給餉,韓讚周一個太監,青口白牙這麼一說,便做了數,不過是表明了態度,朝廷默許了楊波在沈家堡擁兵自重的現實,細究起來,朝廷什麼也沒給。
可這小子也不傻,不見兔子不撒鷹,還是個渾不吝的性子,惹急了,便撂挑子不乾,不僅不出兵,那二十萬兩稅銀,也可能不給,真到那個地步,他韓讚周不是在瞎折騰嗎?王總管,皇爺麵前,他都交不了差呀,更可氣的是,韓讚周卻拿楊波毫無辦法。
皇爺倒是許了個守備的軍職,可那是有編製的,要經過南京的兵部,吏部,手續繁雜,一時半會下不來,現在都火燒眉毛了,楊波卻跟他拿腔拿調,這可怎麼辦?
韓讚周思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跟楊波說實話吧,不然,倆人鬨翻了,最後的結局絕不是他能承受的。
“好吧,咱家離京前,皇爺倒是許了你一個守備之職,不過咱家先言明,這守備是正式的軍職,兵部那邊還有一堆的文書要辦,正式任命,還要等剿滅了劉二之後,才能下達,這下你可以出兵了吧?”
“不不不。”楊波還是搖頭,把手裡的茶杯放下,笑道“相文兄,我可是聽說沒有皇帝的詔書,守備不能離開駐地半步,相文兄可有皇帝的聖旨在手?”
楊波明知皇爺在事成之前,不想把事情鬨大,等到楊波成功地剿滅劉二,有戰功在身,皇爺再給他一個守備的軍職,便順理成章,可以唬住朝堂上那些大人的悠悠之口。
楊波現在要聖旨,韓讚周哪有啊?楊波分明是在耍賴皮。
“楊三兒,你就直白給咱家說,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算計。”韓讚周著惱了,瞪眼道。
“遊擊,我想要個遊擊將軍的頭街,這樣去盱眙便符合定規,如何呀相文兄?”楊波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舒服了,便道“我知道這事,相文兄需要找皇帝商量,橫豎我也要去桃花島一趟,我等著。”
“你”
韓讚周勃然大怒,楊波也太沒規矩,這都要挾到皇爺頭上了,若是犯了龍顏,便是殺頭的大罪,你知不知道?
不過,韓讚周最終還是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他跟楊波接觸多了,知道楊波吃軟不吃硬,你跟他來硬的,渾不吝的勁頭上來了,就沒得談了。
楊波在茶幾前麵踱著步,不肯坐下來,笑眯眯地看著氣呼呼的他,顯然是要送客了。
“楊三兒,你不要得寸進尺,也要聽聽咱家好言相勸,這守備一職”韓讚周眼見楊波抬腿便要離開,趕緊道“咱家回去給皇爺發個急奏,能不能成,咱家可說不好。”
其實崇禎許給楊波守備一職的事,楊波早知道了,這是王冰淩告訴他的,韓讚周和左文燦在得月樓的雅間談論過,但是在一旁侍候的那個臉上生有狼瘡的小婢正是王冰淩所扮,王冰淩的易容術實在高明,兩人根本沒發現。
知己知彼,果然百戰不殆。
知道了崇禎的底牌,便可從容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