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青鬱悶了。
相比之下,左文燦的心情就遠遠不是‘鬱悶’可以形容的了,他是切膚之痛,痛不欲生。
男人最恨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罵女人最狠莫過於‘碧池’;
女人最恨男人在外麵沒甚出息,罵男人最狠莫過於‘軟蛋’。
而今,左文燦既被戴了綠帽子,又是個軟蛋。
這是兩倍的侮辱,是奇恥大辱。
左文燦感到,有人拿著把小刀,無時無刻不在片兒他的肉,痛苦的程度已經超越了他可以承受的程度。
可他能做什麼呢?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威風八麵的海州知州大人了,到沈家堡市舶司任提舉,雖說品秩沒有降低,但左文燦完全沒有當官的感覺。
虎落平陽不如雞,且是弱雞。
想到楊波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娃娃,封雅雯和他左文燦曾是那麼地相濡以沫,山盟海誓,與子攜手,白頭到老,而如今,楊波和封雅雯
左文燦都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咽不下這口氣。
“不能任人欺辱,我必須開始行動。”左文燦恨恨地說出了聲。
王西銘大人素來與楊波不妥帖,杜修齡和碧雲寺的慧能和尚曾經找過他,話裡話外有讓他入夥,合力對付楊波。
左文燦卻猶豫再三,隻是同意收下王西銘硬塞給他的馮儀,想到馮儀,馮儀人去哪兒了?
馮儀做過錦衣衛,心思縝密,知道離開沈家堡太久,必然引起人們的注意,所以他一刻也沒有耽擱,一路馬不停蹄,已然回到了沈家堡,他還要換一身裝扮才能登場。
在海州,他獻上了他的一箭多雕之計,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做的事,也做了,接下來,就等著一場好戲開演。
楊波,嗬嗬,且看你如何收場?
“左大人”馮儀踏進門來,關切地叫了一聲,左文燦臉色不太好,蒼白,神情落寞,萬念俱灰的感覺。
“馮儀,你去哪兒了,半天見不到你人影?”左文燦斥責道,官腔十足,習慣了,很難改。
馮儀顯得低聲下氣,謙然道“下官去了梅鎮一趟,還是民間采風那檔子事兒,韓公公不在,聽說楊公子很快回來了,下官得抓緊啊。”
“嗬嗬”不提楊波還則罷了,提及楊波,左文燦便出言譏諷道“馮儀,你為楊波可算儘心儘力啊。”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哇,左大人。”
馮儀愈發顯得謙卑,在書架上取下左文燦謄寫民聲陳條的冊子,又把收集來的紙頭,夾在冊子裡,歸置好。
“本官午後走一趟海州,去拜見杜修齡杜東家,還有慧能和尚,你可有話要說?”左文燦瞅著馮儀,說道。
你可彆忘了,你是王西銘的人,卻甘為楊波賣命,耗子喂汁吧。
馮儀聞言,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趕緊低下頭去,“請左大人代下官向他二位問好。”
“哼”左文燦甩了甩衣袖,竟是要趕馮儀出去了。
“是,大人,下官告退。”
果然,吃過午飯以後,左文燦便要啟程去海州,馮儀為他叫來車夫,套好馬車,左文燦鑽進馬車,探出頭來,對馮儀說道“本官離開之際,市舶司隻你一人當值,且莫再生事端。”
馮儀連連稱是,躬身相送,“左大人路上小心。”
左文燦的舉動,當然沒逃過有心人的眼睛,老侯很快得到消息,這一次,他要親自出馬。
“準備好兩架馬車,一架在前,一架在後,過了小陳莊,互換,這裡已經不是梅鎮的地界兒了,就在此地”在一間茶館的一個角落,老侯做了個手勢,一隻手指著地圖小聲講解著,幾個衣著不一,夥計模樣的人紛紛點頭。
馬車走到西口,停了下來,左文燦頗為不耐,“怎麼回事?”
車夫下了車,走到左文燦跟前回稟“大人,前麵設了關卡,有告示,所有人下車,接收檢查。”
左文燦氣哼哼地下了車,果見前麵有關卡,一堆人吵吵鬨鬨的,似乎有人在說,養馬場軍營有人丟了火槍,還有人被殺?
“真是豈有此理,我乃朝廷命官,爾等還不快快讓出道來,耽誤本官大事,你擔當得起麼?”左文燦走到一個正在盤查貨物的士兵麵前嚷嚷。
那士兵倒也認識左文燦,施了個禮,說道“左大人,這是季總下的命令,我也沒辦法,橫豎查一查,也費不了多少光景。”
左文燦何曾有過這樣的遭遇,一個小小的士兵竟敢攔他的車?
這簡直是對他的羞辱,左文燦自然不許,當即上了車,揮手讓車夫直接闖過去。
士兵當然不會放行,結果可想而知,現場頓時亂作一團,而這一切,剛好被從梅鎮返來的沈燕青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