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楊波突然聽到有人在人群裡喊叫“楊將軍,請留步。”
一個人撥開人群,從官道上斜插過來,楊波認出,此人便是市舶司的僉事馮儀,據說這人做過錦衣衛的百戶,楊波對他沒什麼好感。
見楊波的親兵將馮儀攔下,韓讚周不高興了,馮儀是市舶司的人,說起來也算韓讚周的人。
楊波隻好命人將馮儀帶過來,“馮儀,你有事兒?”
“有。”馮儀湊到楊波跟前,小聲道“大事兒。”
什麼大事兒?
馮儀要求避開眾人,單獨與楊波詳談,剛好,這裡楊波也沒臉呆下去了,便領著馮儀回到營地。
打穀場隻有一間低矮的土坯屋子,門板被拆了,大概是收割時節用來放置農具的,被楊波劈來做臨時指揮部,在門前搭了軍帳。
楊波就在軍帳裡見馮儀,韓讚周說馮儀是他的人,死乞白賴地也跟了進來,好在馮儀似乎並不在意。
軍帳裡隻有楊波、馮儀、韓讚周三人,帳外有兩個親兵在門口守著,三人坐定,韓讚周不耐道“馮儀,什麼大事兒?少要故弄玄虛,快說。”
“左文燦是在下著人用火槍殺的。”
此言一出,帳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未及楊波和韓讚周反應過來,馮儀又說了,“沈燕青和封雅雯在我手上。”
楊波呆住了,就像被人敲了一記悶棍,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時候,韓讚周跳了起來,掄起手中的拂塵,披頭蓋臉地向馮儀招呼,嘴裡罵道“你他娘的是吃了熊心,還是吃了豹子膽,竟敢擅殺朝廷命官,咱家今日要打死你,打死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
還彆說,韓讚周平素每日也做俯臥撐,雖說是個太監,身體挺強壯,拂塵沒掄幾下,那馮儀便被打得頭破血流,當然,這可能也跟馮儀隻是招架,沒有還手有關。
沈燕青和封雅雯被馮儀綁架了?
楊波終於回過神來,嗆朗一聲取出長刀,眼底閃過一道寒光,楊波動了殺機。
“將軍,且慢動手,難不成你不要那倆女人了”
韓讚周聞言,立刻停了手中的拂塵,朝楊波望過來,輕輕地搖了搖頭,那意思,莫要衝動。
楊波在一息之間,突然醒悟過來,手裡的長刀終是放了下來。
那馮儀隻是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稍微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嘴角竟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楊波喝問“馮儀,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楊將軍,韓爺,您二位莫急,待我慢慢道來。”馮儀輕聲說道,表情平靜。
楊波和韓讚周悻悻坐下,且聽這馮儀都能說些什麼?
馮儀清了清嗓子,真如講故事一般,從刺殺左文燦講起,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故事精彩紛呈,不乏亮點,最大的亮點,無疑是封雅雯肚子裡的孩子,楊波是被冤枉的,他和封雅雯是清白的,但是,那孩子確為楊波的種。
“試管嬰兒?”
如果說剛才楊波是被打了一悶棍,那現在,楊波又被打了三悶棍。
楊波徹底驚呆了,韓讚周的下巴也掉在地上,兩人麵麵相覷,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楊將軍,在沈家堡我沒乾彆的,隻在觀察將軍的為人,以我對將軍的了解,你斷然不會舍沈家大小姐於不顧,如今還多了個封雅雯,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你的親骨肉啊,嗬嗬”
“你想要什麼”
“將軍,你需要用你自己去換回沈燕青和封雅雯,當然你還得把四通錢莊交出來。”
“我們需要的是你”說到這裡,馮儀索性站了起來,在楊波跟前走來走去,委實夠囂張的。
馮儀有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子,繼續說道“準確地說,我們要的是你的腦袋,不是砍了你的腦袋,而是要你腦子裡的想法,我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保護你,因為你要為我們造火槍,火箭炮,黑虎炮”
“你怕不是在做夢”韓讚周哧笑道。
“如果楊將軍擔心你去了,我不肯放人”馮儀一攤手,又道“我知道你有一隻左輪手槍,可裝紙彈六發,你大可帶上,倘若我不放人,你一槍打死我就好了。”
“”
“楊將軍,你就把這當成一個交易,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啦,相信您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馮儀確是夠坦誠的,如果說這是一場談判,實在也太過詭異了,就算以後世的眼光看,也夠詭異的。
楊波垂下頭去,陷入冥思。
馮儀是對的,對沈燕青,楊波絕不會舍棄,封雅雯懷的竟然是他的骨肉,自然也不能舍棄。
似乎沒有了彆的選擇了。
他必須跟馮儀走,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用他的命來換沈燕青和封雅雯的命,一命換兩命,不,是三命,也值了。
換了,就一了白了了
楊波突然感到心口好疼,他知道,這裡分明有了他難以舍棄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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