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見謝文治臉上露出憂慮之色,便打趣道“你放心,沈家堡要成大事,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正需要謝大人這樣的乾才加盟呢。”
“我倒真想掛冠而去,去沈家堡尋個差事,倒是省心了。”
謝文治不滿地看了一眼楊波,又道“我是擔心楊一鵬”
說曹操,曹操到。
楊一鵬說來就來,羅川緊隨其後,後麵是一群手裡端著火槍的侍衛。
這老小子不會當場把楊波給斃了吧?
楊波趕緊躲進純陽館,楊一鵬一擺手,侍衛們放下了手中的火槍,守在門外,自己則氣哼哼地走進了純陽館。
“楊波”
楊一鵬怒喝一聲。
楊波這才轉過身來,故作驚喜道“伯父,什麼風把督帥大人給吹來了?”
“你少廢話,你聚眾圍攻碧雲寺,所為何來?”
“碧雲寺裡發生的事竟然驚動了伯父?那可真是小侄的罪過了。”
楊波連連作揖,又道“伯父你先消消氣,且看小侄在碧雲寺發現了什麼”
說著話,楊波閃身讓開道兒,用手指著佛像方向,說道“伯父,請看。”
“這”
楊一鵬兩道長眉頓時豎了起來,臉上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為了看的更清楚,楊一鵬又往前挪了幾步,睜大眼睛瞧了個仔細,確信那裡擺放的就是些屍骨。
楊波補了一句“督帥,這些可都是十一二歲的孩童啊。”
“慧能人在何處?”
楊一鵬顫聲問“是慧能做下這般惡事?這這簡直就是喪儘天良,本督饒不了這禿驢。”
謝文治跟了上來,楊一鵬扭頭看著謝文治,謝文治趕緊躬身下拜,說道“下官失察,請督帥大人降罪。”
楊一鵬正要開口訓斥,楊波搶先說道“督帥,此處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裡麵有個茶室還不錯,我們去那裡再細細相商,如何?”
這裡的味道實在不好聞,楊一鵬一隻手放在鼻下,估計也是強忍著惡心呢。
楊波恭敬地做個肅客的手勢,陪著楊一鵬和謝文治走進純陽館後麵的那間茶室。
“伯父,您請坐,謝大人,您也坐。”
楊波殷勤地招呼兩人坐下,楊一鵬在茶幾旁邊的椅子上落坐,左右打量一番,這間茶室布置得十分奢華,隻說這牆壁上的字畫,一眼便知不是凡品,還有這一屋子的硬木家什,都是價值不菲。
碧雲寺乃是佛門,內裡竟有這樣的茶室,這個慧能果然不簡單。
楊波沏好了茶,雙手遞給楊一鵬,這才在椅子上坐下,歎息一聲,說道“伯父,這件事對海州不利啊。”
“你楊波倒是有心,竟關心起海州來?”
楊一鵬淺酌一口茶,給了楊波一個眼神,就是那種‘請說人話’的眼神。
“首先這純陽館不是個尋常所在,其次,還有那些男童的屍骨,現在已經撈起十幾具,毒井裡還有不少,這樣的事情若是宣揚出去”
楊波見楊一鵬‘嘟兒’把手裡的茶杯在茶幾上跺先下,神色凜然,剩下的話也沒再說下去。
楊波的意思,楊一鵬已經很清楚。
“慧能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惡行,天理難容,萬死不能抵其罪。”
楊一鵬聲色俱厲,冷聲道“楊波,你當本督是那種為了顧惜名聲,便要枉顧國法之人麼?”
“非也”
楊波趕緊擺手,義正辭嚴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者必須受到懲處,此乃天理,否則,我大明法紀何在?”
楊一鵬遞去一個白眼,這小子嘴上胡說八道,心裡不知道還憋著什麼壞呢。
果然慷慨陳詞之後,楊波又道“伯父,不是要放慧能一馬,放誰也不能放慧能啊,否則小侄兒費這麼多事乾嗎?”
“那依你之見,要如何處置?”
“不如這樣”
楊一鵬聽罷,不由端起茶杯,放在手心摩挲起來,心中暗自思忖。
楊一鵬其實也很清楚。
歸根結底,純陽館這樁子事兒,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不出事也就罷了,如今出了人命,且被殘害的男童眾多,若是宣揚出去,定是一件天下轟動的大案。
海州就出醜了。
碧雲寺本應是佛門重地,卻原來是個藏汙納垢之所,肯定不能再存在下去了。
海州必然受到牽連,知州謝文治逃不脫一個失察之罪。
而他這個漕運總督,還兼著江北四府巡撫,趕巧兒他就身在海州,官聲受損事小,說不得還要被有心人拿來說事兒,總之落不下好。
倘若按照眼波的提議來,不僅作惡者會受到懲處,其餘各方的損失也可以減少到最低。
更重要的是,楊波可以從碧雲寺的庫房裡拿出二十萬兩銀子,交給盱眙,將來可以興辦工廠,也算填補了楊一鵬從盱眙取走的二十萬兩銀子的虧空。
楊一鵬斜睨著楊波,問道“本督可不信你楊波是個高風亮節之人,你想從中得到什麼?”
“碧雲寺的高利貸生意嗜血吸髓,賺得都是黑心錢,這麼多年來,不知讓多少人家傾家蕩產,小侄實在看不下去,斷了碧雲寺的高利貸生意,小侄就心滿意足了。”
楊波康而慨之,又道“當然,如果碧雲寺還剩下些銀子,小侄也不介意拿來在沈家堡另建一座寺廟,也算小侄積善行德了。”
“哈”
楊一鵬仰麵大笑,然後說道“楊波要積善行德?”
楊波不解地問“怎麼,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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