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人眼中。
這個少女仿佛不是在殺戮機器，而是在進行一場精確到毫米的支解藝術。
每一次身影在爆炸的火光邊緣一閃而逝。
下一刻便已在另外一架無人機的要害處留下毀滅性的傷痕。
此時此刻。
冰原上。
連綿起伏的爆炸連成一片赤紅的火海，將這片寒冷的白色大地映照得如同熔爐。
本來隨著李笑停手正在快速下降的溫度，此刻不降反升。
被火光照耀的幾人看的清清楚楚。
電磁護罩的內外就像是兩個世界。
不知道為何，明明他們才是被莫名圍攻的那個。
但是幾人卻想要為麵對這兩人的敵人感到心疼。
科爾看的清楚。
半空中的李笑連頭甚至都沒有回。
就仿佛現在發生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一樣。
一架架象征著尖端殺戮科技的武裝無人機。
此刻正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的玩具。
隨著時間的推移紛紛扭曲、斷裂、爆炸、墜落，成為巨大“煙花”的一部分。
太空電梯內，無聲的震撼在蔓延。
瑞維斯、約翰爾、威爾斯，克裡斯蒂，四人早已忘記了所謂的雇傭兵專業素養。
他們貼在強化玻璃上，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放大，下巴幾乎要掉到胸口。
“這…這根本不是戰鬥…”
約翰爾，他在之前敢自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火力手。
戰鬥經過更是信手拈來，隨隨便便就能講出一個個故事。
但是此刻能說會道的這位的聲音乾澀沙啞。
“這是…這是戲謔。她在戲耍這些東西！”
約翰爾看著一架無人機“靈敏”的想要轉身追擊黑影。
卻在下一秒被從斜後方掠過的一刀輕鬆剖開就像是他說的那樣。
這些掛在這恐怖火力的無人戰鬥機，不管有著什麼樣的雷達、瞄準、鎖定裝置或是能力。
都跟玩具沒有什麼區彆。
克裡斯蒂捂著嘴的手始終沒有放下，此刻更像是用來抑製住尖叫的本能。
因為她看到的不是人類對抗科技。
而像是神話中的女神或惡魔降臨凡間，以超凡之姿蹂躪著凡人眼中的巨獸。
作為生化人的科爾則目不轉睛地追蹤著那個模糊但致命的黑影軌跡。
這位正在試圖理解那非人的速度與技巧。
“這種移動效率…違反慣性…完全不符合物理學！”
“還有這不是飛行，飛行不可能有這個反應速度。”
“她肩膀之後那扭曲空氣的能量又是什麼？”
科爾的大腦在瘋狂運轉，卻隻能得一個沒有答案的結論。
因為眼前的一切都在顛覆她認知的物理定律。
電梯之中。
幾人都是深吸一口氣。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的硝煙味。
雷普利依然沉穩，但眼中的光芒熾熱無比。
或許是因為擁有異形基因的緣故。
原本在她眼中模糊不清的身影竟然被她慢慢跟上了速度。
甚至能夠看清這位少女的一舉一動。
她緊盯著趙櫻空每一個妙到毫巔的動作，像在觀摩絕戰鬥技巧的現場教學。
當一架試圖高速俯衝撞擊的無人機被趙櫻空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弧線移動避開，並被順勢一刀點爆了動力核心時。
雷普利猛地轉頭對科爾說道：
“看到了嗎？不隻是力量！是絕對的速度、絕對的預判、絕對的技巧！用最小的力量，觸發最致命的後果。這才是真正高效的殺戮藝術！”
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讚歎和一絲戰栗般的興奮。
作為一個跟異形有過數次交手戰鬥的存在，再加上體內基因的影響。
雷普利不禁多出了一種名為崇拜的心理。
科爾默默點頭，視線同樣無法離開那戰場，她低聲補充：
“還有對戰場空間絕對的掌控力。她在利用每一聲爆炸，每一次火光，甚至每一塊墜落的殘骸來隱藏和加速自己…這已經不是戰鬥本能了…這是戰場直覺的最高境界…”
“所以，李笑跟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高空中，踏空而立的李笑並未再出手。
當月步這個技能脫離了爆炸模式這個前提之後，才算是真正發揚光大。
他看著下方那幾乎覆蓋了整個視野的爆炸火雲，以及在那片火雲中閒庭信步的身影。
最終隻吐出幾個字：“還有什麼呢？”
“真是拭目以待啊！”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臉上掛著的那絲輕鬆笑意擴大了些許。
他遙遙注視著趙櫻空在鋼鐵風暴中跳舞般的殺戮表演，眼神中充滿認可。
下方的爆炸聲浪滾滾傳來，吹拂著他的發梢衣袂，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效率不錯，動作更流暢了。”
“不過也就是櫻空了，但凡換一個人恐怕都做不到。”
他低聲自語，仿佛在欣賞一場訓練成果的彙報。
對他來說，這毀天滅地的無人機群激戰，還不如一場午後的小憩更耗費心力。
楚軒留下的後門，讓這足以抹平一座小行星基地的武力，在他與櫻空眼中，確實成了一場檢驗熱身效果的“碾壓局”。
片刻之後。
隨著最後幾架無人機在嘗試集火攢射無果後。
被迅疾突進的刀光絞成漫天飛舞的燃燒碎片。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浪終於開始減弱、稀疏。
冰原上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破碎燃燒的金屬殘骸遍布大地，如同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金屬地獄。
寒風重新開始呼嘯，試圖卷走彌漫的硝煙。
卻隻是徒勞地帶來新的刺骨冰冷和燒灼的焦糊氣味。
冰層上融化形成的巨大坑洞邊緣冒著絲絲白汽。
水流迅速重新凝結成冰，覆蓋在狼藉的戰場之上，仿佛要將這場戰鬥的痕跡凍結封存。
冷空氣的卷動，終於將某幾個呆住的身影喚醒，一個個趕緊再次打開了納米宇航服。
生怕觀戰把自己再看凍到了。
與此同時。
那道穿梭的鬼魅黑影終於停了下來。
趙櫻空輕盈地落在幾米外一塊焦黑的金屬殘骸上。
她長刀斜指地麵，刀身依舊雪亮，未沾染絲毫煙塵或血跡。
甚至鼻翼之下的呼吸都未曾紊亂。
背部與肩膀之間的能量飄帶隨著寒風消失。
眼神中茫然的瞳孔再次凝聚。
關閉瞬開模式跟三階基因鎖的趙櫻空其實並沒有威爾斯幾人想的那樣簡單。
當然也確實不麻煩。
冰冷的側顏在搖曳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更加漠然。
寂靜開始籠罩冰原上空。
隻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金屬冷卻收縮的嘎吱聲，以及高空寒風的嗚咽。
李笑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眼下方已成廢墟的戰場和那矗立在熔毀冰原中的太空電梯。
他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