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父成神錄!
芷蘭江畔,蔚國大營
天色漸明。小廣場上的穀家水陸兩軍將領和司庫官已經跪了一段時間。
分路搜捕的水軍船隊和精銳偵騎隊折騰了半宿,全都一無所獲。遠處不時傳來代表“無功”的號炮聲,震得眾人心裡哆嗦連連。
穀老王爺此刻就背朝著他們,站在雷皇的玄色大帳外。七十多歲的老人,高瘦挺拔的身板一夜之間便有些佝僂了。
為了蔚國千秋大計,穀家上下殫精竭慮,為了籌備這次所謂的“雷皇秋狩”,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
秋狩的地盤是穀家挑的的。陽獵人是穀家征來的。磁窯是穀家士兵守衛的。派出去搜索奸細的偵騎和水軍也都是穀家的。
在雷皇眼皮底下出了這事,不管怎麼說,穀家的族長都是難辭其咎的。
天色尚早,內帳裡沒什麼動靜。老王爺貴為七姓王之一,本可直接進外帳等候雷皇的。但他堅持肅立在大帳之外的小廣場上。雷皇的親隨們也不敢多勸,隻好垂手陪站著。
穀家的官員們也不敢在這當口去觸黴頭,新報上來的前夜戰損賬冊捏在手中,隻感覺越來越燙手。
時間一點點流逝。附近江麵上還有幾條戰船,徒勞地往複巡查著,更多的是為了做做樣子。王爺沒下令收兵,就必須一直找下去。
除了江上戰船間聯絡的螺號聲,偌大的營地裡,再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一襲黑衫無聲地飄進了帳前的小廣場,原本冷峻的氣氛忽然又涼了幾分。
感覺到了異樣的老王爺淡淡地轉過頭。一副年輕的麵孔施施然出現在他的身側,與他並肩而立。
僭越。
當世之下,幾個人敢與七姓王並列。
跪滿廣場的文武官員,頓時群情激憤地稍稍往後挪了一步。
在蔚國,穿黑衫的,不能惹。
非但不能惹,能離遠些就更好了。
王爺認得此人,烏家的晚輩吧,不過名字記不清了。
從衣著上看,他應該是國師的學生。
老人的右眼角不爭氣地抽搐了幾下。據自己人的報告,夜裡應該是死了兩位烏家的尊者。
十幾年積累下來,烏家一共才培養出一百多位尊者。眼下還未開戰就連續兩天都有了折損。這筆賬,在國師那邊可不好清。
黑衫人臉色白裡透青,心情卻貌似不錯。他轉過頭來向穀家王爺微微致意“老王爺辛苦。”
“你爹是烏老三吧。身體可好?”
“承蒙雷皇關照,家父近年一直在新都養病。身體也許應該大好了。”
老王爺腦袋嗡了一下。沒話搭話搭出毛病了。他怎麼把這事忘了。
國師在各家挑選的學生,他們的父母親眷早都被雷皇軟禁了啊。提這事刺激他乾嘛……
清了清嗓子,王爺主動岔開了話題“你那邊可有線索?”
對穀王爺之前的問話,黑衫青年似乎絲毫不以為意,他緩緩攤開手掌“運氣不錯,在江邊撿到了證物,確認是瀾國奸細。但我放他們走了。”
老王爺抬起眼皮,盯了他一眼。黑衫人瘦削的臉上忽然多出了幾分陰惻惻的表情。
他好奇地看向年輕人的手裡。
一枚扁平的骨環,長著八根尖刺,正在暗暗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