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憶江湖歸白發!
“我要你活著!”
天冬看著沒有花朵的海棠樹,喃喃自語“暴風雨就要來了,這棵樹還能活過那風摧雨打嗎?九姐姐,我不喜歡江湖,一點也不喜歡。可是江湖不肯放我走。”
“你在世上一點留戀都沒有嗎?”陽九心痛無比地說道。
天冬看了看陽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曾經有過,現在,我不想拖累他們。”
陽九也苦澀的笑了笑,冷冷地嘲笑他“所以你就趕走了那個女孩子。”
天冬聽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因為陽九說對了,她總是能把事情看得那麼透徹,一點餘地都不給人留。
“三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她來到落雲坡偷東西,偶然走到了我這裡。她說她叫謝曉燕,要做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大俠,偷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我告訴她,我是個窮光蛋,我什麼也沒有。她就走了。
我沒想到,第二天夜裡,這個女孩兒又來了。她開始問我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問我是誰,問我從哪裡來,問我為什麼被關在這裡。
後來她每天都來找我,直到有一天,她問我要不要跟她走。”
天冬說著說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咳喘不已。
陽九忙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脊背,“為什麼不走?這個姑娘,她一心對你好啊!”
天冬忽然斂住笑容,青白分明的眼珠一動不動。“你知道的,我走不了。”
陽九睜圓了雙眼瞪著眼前這個人,她似是有極大的憤怒極大的不滿,可是她卻隻能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一動也不能動。
她質問道“你這是乾什麼?”
天冬看了看指尖閃著光芒的金針,淡淡說道“九姐姐,你可一定要好好活著啊,連著我的那份一起,好好活著。”說著抬手在她頭頂刺下了一針,她登時覺得眼皮沉重,怎麼也睜不開了。
夜市酒館。
人活在這世上,沒有多少東西可以讓他寄托情懷。
幸好還有酒。他可以沒有朋友,但他不能沒有酒。
高興時,可以開懷暢飲;不高興時,可以借酒澆愁。最重要的是,酒永遠不會欺騙你。
謝曉燕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整天了。她心裡煩躁難過,便聽從古人的勸告,來喝酒解憂。她心頭有個人,她想忘了他,但是當她喝下兩壇烈酒之後,她的眼前反而全成了他的臉。
那個人一會兒衝她笑,一會兒對她凶,弄得謝曉燕也跟著一會兒樂一會兒哭。
謝曉燕哭到激動時,就衝著凶她的人臉擲出一個酒碗。不妙的是,那碗不偏不倚地朝著一個人的腦袋砸去了。那時候她不知道有一個人正從門口走進來,應該說謝曉燕眼裡除了莫天冬,誰也看不見。
然而更不妙的是,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那個才和謝曉燕交過手的澤少。
他也是來喝酒的,他沒有什麼高興的事,也沒有什麼傷心的事。他來喝酒純粹是因為無聊。這平淡無奇的日子著實太無聊了。可是現在試劍大會還沒有開始,他隻好每天醉生夢死,來打發這些無聊。
他沒想到,一隻腳剛踏進店門,就有“暗器”迎麵襲來。他下意識的一個側身,然後就聽見台階上“嘩啦”的碎碗聲。
酒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總是免不了醉酒鬨事,我們的澤少正好手癢難耐,想找個人出出氣。他掃視了一番,很快就抓~住了那個朝他丟碗的人。他沒有想到,會是個姑娘,一個美麗而憂傷的姑娘。
他淺淺一笑,覺得頗有意思,便迎上去道“一個姑娘的脾氣怎麼能這麼暴躁呢?”他邊說著便似無意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遇到什麼傷心事了?”澤少好奇地問道。
然而謝曉燕早已醉得一塌糊塗,她錯把眼前的人當成了天冬,一下子紮在他懷裡哭了起來。邊哭邊罵“你這個混蛋,你有了什麼姐姐就不要理我了。你沒良心,我謝曉燕對你那麼好,你憑什麼那麼對我!我再也不要見你了!”
澤少任由謝曉燕抓著他的衣襟擦鼻涕,自顧自提起桌子上剩下的半壇酒水灌到了嘴裡。他饜足地舔~了舔嘴角,搖頭笑道“傻妹妹,原來是為情所傷啊。竟然借酒澆愁,也不怕被壞人捉了去。”
他抬起謝曉燕的腦袋,讓她看著自己。“小妹妹,看看我是誰?”
謝曉燕雙眼迷離,臉頰殷~紅,她看見四五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哪裡能分辨出他是誰呢。她煩惱地揮起手,不耐煩地嚷道“走開走開!”
澤少笑了笑,指尖注力,重重點在她的中脘上。謝曉燕胃裡一動,便止不住地吐了起來。澤少忙跳到一旁躲開,厭惡地捂了捂鼻子。
謝曉燕醒來時,已經是卯時了。她扶著疼得要裂開的腦袋起身,發現自己在一間客棧的客房裡,更讓她吃驚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先前那件了。
一聲尖叫從樓上傳來。
澤少幾個翻越就上樓來,推門而入卻見謝曉燕一臉憤怒地瞪著他。“醒來了,小妹妹。餓不餓,我在樓下叫了飯。”澤少極其罕見地這麼有耐心。
謝曉燕看清這人的麵目時,卻嚇白了臉。“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想到還認得我。”澤少笑了笑,“你不用怕,我可不是為了邀月樓的事情找你算賬的。我不過是看你一個小姑娘為情酗酒,心有不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