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良辰!
“她剛醒,吃不了那麼油膩的東西。”
雖然她一向沒那麼喜歡豬腦湯,也不想因為自個兒傷了腦袋就勉強自己喝一向不怎麼喜歡的豬腦湯,然而人家林茉一番好意她也不忍心拒絕,心裡想著先收下,哪知門口人還沒進來,門外付良塵一如往常的氣勢十足倒是絲毫不落人後,很碰巧的緊接在林茉還未落地的話尾。
付良塵左手提著袋子走了進來,臉上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唔,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影帝,恕她一個平凡的小老百姓道行不夠深看不大懂。
“付老師,您是付老師吧?”林茉轉身,看見付良塵走進來的那一刻一雙眼睛盯得幾乎都要迸出亮光。即使今時背對著林茉看不見,也想象得到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和表情,肯定是驚訝外加意外外加驚喜外加難以置信。
白袁袁在一旁嘖了一聲。
“付老師,付老師你好,我是今時的朋友。之前就聽說今時接了您的這個項目,想著今時第一次接項目沒什麼經驗一直擔心她會不會捅了什麼簍子得罪了付老師你。您沒出什麼事我們就放心了。”林茉羞澀地低下頭“我一直都很崇拜您,也一直很喜歡看您的戲,今天在這裡見到您,我真的很高興……”
“過獎。”付良塵自顧自地走了過來,一直走到了她的床邊,半晌“還有事?”
付良塵這話一出,顯然林茉緊緊盯著付良塵的眼神裡的崇拜和仰慕垂了下去,看起來有點受傷。
“如果沒什麼彆的事的話,她剛醒,傷還沒好,你們留在這裡也不合適。”付良塵從環保袋裡掏出了個保溫壺“既然是一起來的,那就一起回吧。餓的話樓下食堂有吃的,我這沒準備。”話畢波瀾不驚地道“不送。”
這話說得直截了當,半點沒有要留人的意思。
事實上依今時對付良塵那一丟丟不算完整的了解,她頂多就覺得這人孤傲是孤傲了點,畢竟人家好歹也孤傲了半輩子,要人家一時間改改自己的性子顯然是不可能的事。孤傲了半輩子的付良塵說話一句句帶刺,今時第一次見他便領教過。可沒想到,他還能說得那樣帶刺。
而且,此情此景很明顯就是人家付良塵在潛意識裡已經把白袁袁和林茉想成一路過來探視她的,而白袁袁在他付良塵的潛意識裡肯定是他要批判且厭惡的。俗話說愛屋及烏,順理成章的不愛屋也該及烏。付良塵一向不怎麼看得起白袁袁,那連帶著看不起林茉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
今時理解,可林茉不理解啊。從付良塵剛進來到現在,她一直緊盯著林茉那張花容失色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顏色瞬時變化,她瞧著有些於心不忍。
剛要開口解釋個所以然來,她抬眼剛要說什麼,對到付良塵的眼神卻生生被那隱隱約約有股從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後麵滲透出的犀利而不容置喙的目光給震懾住,生生將就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咽回肚子裡。
抱歉,她還是不大敢。
林茉和白袁袁兩人目瞪口呆了一陣,目瞪口呆地生生看著付良塵坐在今時的身邊從環保袋裡再掏出兩個白瓷碗來,然後頓了頓,最後目瞪口呆地走了出去。
臨走前,白袁袁還向她投以一個賊兮兮的目光,看得今時渾身上下哆嗦了好一陣,事後想想心裡還後怕著。
白袁袁和林茉前後腳走了出去,讓她不禁感慨這房還果真不一般,這一番感慨的原因大概是由於她從未住過病房,即便是她親媽當年生她都不至於住的上病房,導致她前半生絲毫沒有這個機會和這個榮幸體驗讓諸多有錢人前仆後繼不惜以許多倍的價格住進的房究竟和普通的病房到底哪裡不同。
但今天她才確實見識到了,先不論醫術質量有何區彆,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之好,大到白袁袁和林茉剛才在她眼前就隱隱約約劍拔弩張的氣焰,到病房外肯定不得善了,小到連門關得都悄無聲息,這病房是真的,有點物超所值的味道。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看那邊付良塵從保溫壺裡已經給她盛了整整一整碗熱粥,正端著碗朝她的方向靠近。
她立刻接了過來“我,我自己來就行了。”
付良塵“當然,你傷的又不是手。難道還指望我喂你?”
“不不不,不指望。哈哈,不指望……”
熱粥是真的燙,她盛了一勺子靠在嘴邊呼呼,縱然她也覺得就這樣呼一呼也許半點用都沒有,呼呼過後的魚片粥仍舊很燙,果真一點用都沒有。
她一點點地慢慢往發苦的嘴裡送進去新鮮出爐的粥,眼角瞥見付良塵端起一旁的另一個碗也給自己盛了,是同樣的一壺粥。
“那個,付先生,”她嘴裡含了一口粥,魚片香滑的嫩勁在她嘴裡化開“事實上您不用那麼照顧我,我既然都沒事了,那我覺得您大可不必,唔,對我覺得愧疚。”
她這句話說得迂回且婉轉,事實上她因禍得福因為腦袋上這傷得以曠個幾天的班,也不用日複一日地為那棘手的代言想破腦袋怎麼去討好眼前這位油鹽不進又冷若冰霜的付大神。這樣想想,腦袋上這傷,可還受的挺值。
今時在心裡暗喜,卻弄不好人家付良塵心裡覺得要不是為了救他她也不會傷得這樣嚴重,覺得心裡過意不去,非要將她照顧得妥帖照顧得她能像從前那樣蹦躂才能夠將這篇翻篇過去。當然,她也不是覺得付良塵在一旁隨時照顧不好,可付良塵全身上下仿佛置身千年冰窟的氣場,隨時帶刺的口氣,她時時刻刻提著心吊著膽的,想必對她的傷情也沒有什麼好處。
這話雖然說得迂回且婉轉,但她相信,以付大神的智商和情商,他一定肯定絕對是聽得懂的。
付良塵放下勺子,認認真真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對你覺得愧疚?”
“你,你沒覺得愧疚?”她一驚“那你這……”
“第一,燈壞了我不知道,燈也不是我擺的。”付良塵說“第二,你救了我,但我可沒要求你來救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那天在現場。”
付良塵“所以,我為什麼要愧疚?”
她傻了,腦袋麻了一陣。
今時知道付良塵能說,但沒想到他那麼能說。那這樣說來,她一時好心救了他,到頭來倒是她自己拿自己的腦袋賠了個白眼兒狼,都是她一廂情願咎由自取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