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娥!
申良君正在心裡揣測著前麵的三個眼熟的圈是什麼字時,正好一個郵差背著郵件包出門牽馬。
接信的那人便將信遞過去,口中念道“給哈拉賓牛公子的,你正好給捎上。上頭早交代過,這信不能誤了,等到了哈拉賓,記得第一個送去。”
郵差接過李金水的信瞧了一眼,沒放在郵件包裡,直接揣進了衣裳內裡口袋,跨馬走了。
申良君和劉喜站在路邊看那人遠去,摸著後腦衝著劉喜問道“哈拉賓牛公子?那是誰呀?”
劉喜搖頭,扭頭瞪了申良君一眼,生氣地說道“大師兄果然不叫人省心,怨不得師父不信你。”
申良君知道自己理虧,忙得追上劉喜解釋道“那我不也是擔心老東西使壞,將來對你不利嗎?再說就算我不看,方才那郵差不是自己念出來了?喜丫頭,我可真是一片好心哪。”
說話間,劉喜已經攔下一輛人力車,自己坐上去了。
申良君便在底下羨慕地瞧著,因為剛偷看信得罪了劉喜,不知道她到底讓不讓自己上去。
劉喜其實也知道申良君看不出那信的名堂,無傷大雅的,是以壓根就沒怪他。
她瞧著申良君可憐巴巴的,一直眨巴著眼盯著她旁邊的空座,嘴一撅,噗笑著說道“大師兄再不坐上來,天都要黑了。”
“哎,這就上來。”
申良君於是樂嗬嗬上了車,笑眯眯對著車夫道“師傅,麻煩您去守望村。”
車夫拉著車就走,申良君卻樂開了花。
他坐在車上左看看,右看看,從來沒這麼自在歡喜過。
仿佛他一下子成了人上人,在街上看到誰,都能看到他們的頭頂。
“喜丫頭,你怎麼不興奮?難道你從前也坐過人力車?”
劉喜搖頭。
“我家裡一般不叫我出遠門,就算非得出去,都是跟著家人一道坐馬車的。”
聽她這麼一說,申良君再度向劉喜投來羨慕且驚異的目光。
“你家裡竟然連馬車都有?”
在申良君心裡,如李金水這樣家裡有牛的人家,就已經很有錢了。
劉喜家裡竟然還有馬,甚至還有馬車,那得是多有錢啊。
眼見著他就要繼續刨根問底,劉喜忙打了個馬虎眼道“沒,是我祖父的門生家裡有,要用的時候與他們借,總能借到的。”
申良君這才作罷。
窮先生教富學生,這種情況很常見。
要不是缺銀子,誰願意去當夫子啊?留著工夫考功名還不夠呢。
劉鐵蘭家裡以前不就是麼,申良君打小就聽他講過的。
於是他也不再對劉喜刨根問底,繼續坐在人力車上環顧四周去了。
劉喜於是也放了心,終於不用再對申良君說家裡的事了。
以後她要小心一些,再不能隨便對人炫耀自己的見識。
可當她靠在冰冷堅硬的座椅後背上時,卻又忍不住回想起從前坐自家馬車出門時的場景。
像這樣的大冷天裡,王媽媽總會幫她帶好軟席和皮毛毯子,會逼她披上厚重的鬥篷,手爐和腳爐更是必不可少的。
馬車裡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四處透風,要罩三層布簾,一層毛氈,把四麵的風堵得嚴嚴實實的,半點也不叫她凍著。
從一處趕到另一處,她手臉都是暖的,不會像現在這般坐立難安,才歇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冷風直往脖領子裡鑽,透心的涼。
非得和申良君擠到一處,才能稍微暖和一些。
想到這裡,劉喜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晶光,不再往下想了。
從前的榮華,早都在大火裡燒沒了。
她如今要想的,是好好和李金水學戲,唱出名堂來,趕緊回京城闖蕩,到老祖宗跟前為全家伸冤去。
“祖父、祖母、娘、幺妹,你們等著我,我一定不會叫你們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