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馬車得得得的往前跑著,周福駕著車,翠柳坐在若君身邊,瑞康坐在她二人對麵,沒人說話,氣氛沉悶而尷尬,隻有車軲轆骨碌骨碌的轉動聲,還有周福在前頭駕車的吆喝聲。
翠柳是個心細的人,隱約間覺得車廂裡氣氛有些異樣,看了看雙眉輕蹙的瑞康,又看了看身邊低頭不語的若君,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自顧自的說著“哎呀,車廂裡怪悶的,我出去透透氣。”說著撩開了布簾,坐到了周福的身邊去。
車廂裡隻剩下了瑞康和若君兩人,氣氛更是凝結,僵持了一會,兩人異口同聲問對方道“你的傷怎麼樣?”,兩人一愣,看了對方一眼,又不約而同的說道“沒事……”
這下兩人更是覺得尷尬又曖昧,若君的臉上熱熱的,瑞康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兩人隻得轉開頭去。過了一會,瑞康還是忍不住,輕歎了一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若君搖搖頭“我是他妻子。”
瑞康歎了口氣,仰頭靠在車身上,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她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已經說儘了一切,他無言以對也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梅若君輕聲道“是你勸服了爹娘讓我回娘家的是嗎?”
他依然閉著眼靠在車身上,說道“我早上有個考試,所以趕去了學校,順便請了半天假。”他緩緩睜開眼睛凝視她,輕聲道“我知道你有多想回家。”
她情不自禁的注視著他,她是感激他的,欣賞他的,更是喜歡他的。兩人就這樣默默的注視著對方,千言萬語都在心底裡流動。
“你怎麼坐到外麵來了,外麵風大,冷的很”周福問翠柳道。
翠柳悶嗯了一聲,並不說話,周福看了她兩眼,覺得她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又問道“怎麼了?沒事快進去坐著,不然要著涼了。”
翠柳轉頭看著他,皺著眉頭嚅囁了半天,張開嘴又閉上,愣了一會噘著嘴扭過頭去,周福見她神色反常,更是奇怪,問道“怎麼了?是大少奶奶說你了?”
翠柳沉默著搖頭,看了一眼車廂,回過頭來,極小聲的說道“真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
周福是周老爺的得力助手,快三十歲,父親曾經是周家的大管家,為人穩重低調,做事乾練,最重要的是他深知人情世故,有情有義,所以很受周老爺的器重和依賴,順著翠柳的視線也轉身看了一下身後的車廂,瞬間已經明白了,看著翠柳一臉的迷茫,輕輕笑道“世事原本就是有天意的。”翠柳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周福不再說話,隻是嘴角依然留存了那絲笑容。
昨晚後半夜又下了一場雪,泥地裡混雜著冰雪,凍的又硬又滑,周福小心翼翼的趕著車,隻是千小心萬小心的,沒想到車輪子還是磕在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上,整個車身朝另一邊劇烈的顛了起來,若君整個人幾乎被拋了起來,往前一衝,“啊!”的喊了一聲,飛到了瑞康的懷裡,瑞康忙一把抱住她,若君的嘴唇碰到瑞康的臉頰,他倆驚慌的看著彼此,臉都刷的一下通紅,她在他懷裡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他卻意味深長的看著盯著她,若君趕忙要掙脫開去,瑞康抱住的她的手卻更用力了一些抱緊她,他皺著眉,看著懷裡的她,她依然清秀脫俗,但神色卻迷茫而憔悴,他知道接下去的日子她將會經曆更多的苦難,自己也許是同情她,也許是可憐她,也許是……但是自己能做什麼?他不知道。兩人的心都撲通撲通的劇烈的跳動著。
隻是片刻時光,瑞康鬆開了她,將她扶回座位上,正好前麵的布簾子被掀了起來,翠柳問道“大少奶奶,二少爺,你們沒事吧。”
“沒事。”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卻顯得很是慌張。
翠柳看了看他二人,點了點頭,又坐了進來,周福下車查看了一下,回道“大少奶奶,二少爺,沒事,剛才隻是磕了一下。不過這路麵上結了冰,我們隻得慢慢的走”
到了梅家,若君急不可耐的下了車,往家裡走,翠柳扶著她說道“大少奶奶,您走的這麼快,會失了身份的。”若君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破落梅家的小女孩,而是周家的大少奶奶了,雖然隻是一個名不副實的大少奶奶,但是畢竟身份已經不同,到哪裡都要注意自己的舉止,隻得放緩自己的腳步,在翠柳的攙扶下,緩緩走進梅家,周福和瑞康拿著各色的禮品在走在後麵。周圍的鄰居又紛紛的探頭張望。
敲了門,開門的是陳玉琴,看到是瑞康陪著若君回來,不由的有些疑惑,但又不便細問,忙陪著笑臉說道“唷,是若君回門來啦,還有二少爺,快快快進來。”
梅若梨聽到了聲響,象小鳥一般從房裡飛了出來,撲倒姐姐若君的懷裡,開心的笑道“姐姐,你回來啦,我可真想你呢。我特意請了假在家裡等你三朝回門的,等了你一上午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真是急死我了……”
還沒等若君接話,若梨一看到是瑞康陪若君回來也頓時心感奇怪,她是童言無忌的張口就問“咦?姐夫怎麼沒陪你回來,倒是周瑞康陪你回來呢?難道周瑞康成了姐夫?”她是無心的隨口一問,但是當場眾人都一陣尷尬,尤其是若君和瑞康都想起剛才在馬車裡的那一幕,不由都覺得有些心頭發虛。
陳玉琴馬上拉了一把女兒,使了個眼色,說道“你這個孩子,口無遮攔的。”又笑著招呼瑞康,翠柳和周福三人進屋。
瑞康忙上前解釋道“伯母,因為我哥哥身子不便,所以由我替哥哥送大嫂回來。還請伯父伯母見諒。”
“哦哦哦,沒事沒事,來來來,快進屋裡坐。”說著對著裡屋喊了聲“雪飛,是若君回來了。”
隻聽到裡屋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若君趕忙跑進裡屋,看到父親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正在掙紮著穿衣服下床,氣色比三天前差了許多,不由的鼻尖一酸,掉下淚來,撲倒床邊說道“爹,您怎麼樣?您快躺著,彆下床了。”
梅雪飛看到女兒回來,很是高興,擺手道“哎,不行,今天是你三朝回門,新姑爺第一次上門,我一定要起床親自迎接的。”
梅若君忙按住父親的手臂低頭道“爹,不用了,瑞安沒有陪我回來。”
梅雪飛一愣,盯著女兒的臉細細的端詳了一會,擔憂的說道“若君,你是不是受了委屈?你看上去很是憔悴憂愁啊。”
若君心頭一震,她不能讓父親看出自己的煩惱,她不能再給病中的父親增添愁緒了,忙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哪有,周家的人都對我很好,還送了我好多首飾呢。您看。”說著伸出了手腕,讓父親看自己手腕上的“月玲瓏”,和頭上的發釵,還有耳環,梅雪飛歎氣搖搖頭說道“你從來都不在意這些的,你眼神裡有一絲憂愁,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爹?”
梅若君擦掉眼角的眼淚,笑著說道“哪有?您就彆亂想了,根本就沒事,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