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種衝進雨中的衝動,想讓雨水把自己的腦袋和心靈都衝洗衝洗乾淨,如今自己已經和嘉琪定下情約,自己一定是要認真負責的,不能再有三心二意的想法,更不能再有過去那些違背禮教,肮臟齷齪的欲望了,他要一心一意的去愛嘉琪。他聽著春雷,心中暗暗發誓。
“哎,瑞康!”有人喊他,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嘉偉。
瑞康帶著微笑轉過身來,隻見嘉偉牽著一席白色褶裙的徐曼琳來到跟前。
“你好,我是外文係的徐曼琳。”徐曼琳倒也大方,自我介紹起來。
“哦,我是……”瑞康趕忙禮貌的自我介紹起來。
“我知道你是誰?國文係才子周瑞康,我聽過你很多次的演講。”她打斷他的自我介紹,抬起睫毛,塗的紅豔豔的嘴唇揚起一個微笑,有種冷豔的感覺。
“呃……是的,謝謝。”瑞康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怎麼不跳舞?”徐曼琳問。
“這……我跳的不好。”
“怎麼會?我剛才看到你在舞池裡,跳的很好。”徐曼琳說,眼中饒有趣味的打量著瑞康。
程嘉偉插嘴說“哎呀,他是在等我妹妹,他兩已經定親了。”
“什麼?定親?”徐曼琳有些詫異的再次打量他,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忽然現出一個有些鄙夷的笑容,說“你不是一直倡導婚戀自由,破除封建包辦婚姻的嗎?怎麼會定親?”
瑞康自己也有種自己打嘴的感覺,真是諷刺之極,他默不出聲,也沒有興致和徐曼琳再交談下去。
“哎,定親也並不一定就是壞事啊,他兩很相配,很合適,又彼此認識,又不是盲婚啞嫁,定親有什麼不好?”程嘉偉辯解道。
徐曼琳並不理會程嘉偉,依然盯著周瑞康,從鼻子裡輕輕的哼了一聲,冷冷說“看來,這人啊,說的跟做的真的是很難一致的,我以後可要學會分辨真假呢。”說罷抬起頭高傲的轉身,翩然離去。
“這女人也真夠冷的,長的冷,說話也冷,怪不得叫冰山美人,早知道她是這麼冷言冷語的怪人,我才不會花100塊去和她跳舞。”
周瑞康並不在乎徐曼琳的言語有多嘲諷冰冷,因為她說的是事實,他倒是覺得她是個很特彆女子。
也不知道是下雨的緣故還是被徐曼琳嘲諷了緣故,瑞康的情緒低落下來,他突然對這個舞會失去了興趣,他想回家去。
一場舞會下來,似乎一大半的人已經知道了周瑞康和程嘉祺已經訂婚的消息,嘉琪覺得很尷尬,瑞康則覺得很煩躁。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半了。
外麵的雨下的很急,也沒有減弱的趨勢,大家都擠在玄關處,有的住校的同學好心的跑去宿舍拿出了很多雨傘分給不住校的同學。
徐子言和祝雅芬打著傘,抱著六七把雨傘跑到禮堂的玄關,分給同學們,把最後兩把塞到瑞康和嘉偉手裡,祝雅芬慧黠的看了嘉琪一眼,笑說“人多傘少,你們將就將就,就同掌一把傘,雨中漫步吧。”說著拉著徐子言就走,徐子言回頭朝瑞康無奈的笑笑,跟著祝雅芬走了。
三人撐著傘,往校園外走去,嘉琪有些不好意思和瑞康同打一把傘,想從嘉偉手上把傘奪過來,讓他們兩個男生打一把傘,嘉偉躲過,拿著傘快速的跑開,口中哈哈大笑“你休想,快躲到瑞康傘下去,我先走了,在家裡等你,如果你趕不回去,就到你未來婆家睡一晚吧。”
說著快步走出大門,找了一輛黃包車,就跳了上去。
嘉琪羞澀的站在傘下,看著瑞康,因為站在傘邊上,後背幾乎都淋濕了,瑞康不忍,嘴角微微往上翹了一下,看似是一個笑容,其實是一個頗為尷尬的表情,伸手把她拉近些,又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肘處,這樣一來,她其實是挽住了他的手臂,她紅著臉貼近他,緩緩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此時此刻,他兩的心裡都想著一件事,就是要好好的珍惜這段緣分。
瑞康回到家裡時,已經快午夜了,周貴開了大門讓他進來,嘴裡說
“二少爺,你可回來了。”
瑞康很隨意的看了一眼周貴,有些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周貴,我回來晚了,把你吵醒了吧。”
“哎喲,二少爺,您可千萬彆這麼說,周福也剛回來呢。”
“嗯?周福和翠柳不是一大早陪若君回娘家了嗎?怎麼現在才回來。”瑞康睜大眼睛,詫異的問。
“咳,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大概比您早了一刻鐘的樣子回來的,全身濕透,直奔大廳,我剛把老爺太太喊起來……”
周貴還沒說完,突然天空一聲霹靂,瑞康心中一沉,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更是讓他全身一顫,快步往大廳走去。
剛到大廳外的台階,就聽到屋內傳來周福的聲音說“老爺,太太,梅家老爺估計是過不了今晚了,大少奶奶是回不來了。我讓翠柳留在了梅家,自個兒先回來給老爺太太報個信。”
“唔,咳,真是……”周太太不停的撚著手上的念珠,皺著眉,回頭看了看周老爺,周老爺沉吟了片刻,說道“按道理,瑞安是該去的。可是……”
“是啊,這梅老爺子一死,他們家就剩下三個女人,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也是怪可憐的。瑞安本來是半子,應該去幫忙料理料理的。可是瑞安著身子骨,咳……”周太太搖頭歎息。
“我去!”瑞康大踏步的走進大廳,周家二老抬頭看了他一眼,周太太蹙起眉頭,瑞康趕忙補充道“我替大哥去。”
周老爺思索片刻,點點頭說“也隻能這樣了,雖然說周福可以去處理各種各樣的事,但是畢竟他不是主人家,我們作為親家,如果一個主人也不出麵,會被人說我們周家嫌棄媳婦家貧苦,沒人情味,總是不妥的。”
說著轉頭看看周太太,奇怪為什麼妻子並沒有附和自己的話,而是皺著眉低頭不語。
“淑蘭?你是怎麼了?說句話啊!”
周太太的心中很亂,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隱隱的覺得冥冥中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把自己的兩個兒子拉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雖然她想極力的阻止,但是卻覺得力不從心。
歎了一聲,周太太還是不得已的點了頭,轉身看著瑞康,憂心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說“瑞康,你是已經定了親的人了,做事要有分寸,知道嗎?”
瑞康此時一顆心早就飛到了梅家,巴不得長翅膀飛到梅家去,隻是胡亂的點了點頭。
周太太轉頭對周福說“你趕緊換身衣服,然後和二少爺一起去梅家,如果梅老爺過去了,你就幫忙照料後事,要什麼用度你裁奪著便是。也算我們周家儘了心了。”
又對瑞康說“瑞康,如果若君的父親去世,你就得替你大哥去戴孝,幫他們照料一下裡裡外外的事,有什麼不懂的就和周福商量著辦了,等一切妥當了,我和你爹再過去。”
“我知道了,娘!”
周太太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轉過身去,不再說話,周老爺感覺妻子有些古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轉頭叮囑了一番,趕緊讓周福和瑞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