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肯定是個紅顏禍水啊……搞破鞋……”
“這種女人啊,真是不要臉的”
人群中的話越說越難聽,陳太太趕緊拿了門板要打烊,但是胡小芬一把抵住,不讓她關門,大聲喊道“大家要主持公道,你關什麼門?”
“公道?什麼公道?你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瘋婆子,我們好心給你們母子飯吃,你儘然誣陷我們!呸!真是不是人來的!”
陳太太一把將胡小芬推了出去,胡小芬一手抱著定國,一腳站在階梯上,被陳太太這麼用力一推,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大街上,定國也被摔在了地上,眾人一看,突然間爆發出一陣“正義之聲”的呼喊,所有人都一致同情起胡小芬母子。
幾個強壯的男人衝了上來,把陳太太手中的門板給扔在了一邊,吼道“你們居然還敢打人?太無法無天了!”
陳太太看到他們氣勢洶洶的,一時也沒了辦法,隻得回頭拉起若君就往二樓跑。
通常午後休市的時候,周福和翠柳都會回周家,做做在周家的活計,打掃打掃,整理整理,還有就是給自己的兩個孩子做晚飯,到晚飯時分他們才會回來。而舒誌和念安都在上學,舒誌更是因為和若君的感情關係,很少回來,回來也隻是匆匆看一眼就走人。
所以若君和陳太太此時此刻孤立無援,陳太太將若君推進房裡,說道“你彆出來,呆在裡麵,我去下麵看看情況。”
可是陳太太才一轉身,胡小芬已經抱著孩子衝了上來,狹長的樓道下擠滿了看熱鬨的人,一個個比著脖子的長度,想儘情看一場好戲。
胡小芬抱著孩子大吼大叫,幾近歇斯底裡,定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令人心煩意亂。陳太太一想這事再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隻得趕快跑下樓去,去找治安管理隊的人來管一下。
陳太太一走,胡小芬就不停的敲著門,破口大罵“梅若君,你這個狐狸精,你如果是清白無辜的就不要做縮頭烏龜啊,你出來當著街坊的麵大聲說,你有沒有偷彆人的丈夫?有沒有?你兒子的父親是誰?你敢說嗎?”
梅若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給弄懵了,她躲在房間裡瑟瑟發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胡小芬怎麼會找到自己的?胡小芬怎麼會弄到叫花子般的境地?胡小芬怎麼會知道自己和瑞康的過往?所有的一切讓她震驚的手足無措,隻有緊緊的抓住床角。
狂躁的砸門聲,撕裂的叫罵聲,刺耳的兒啼聲,還有嘈雜的議論聲,天,所有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在地獄中身臨其境。
終於門外有了一些不同的聲音,民警來了,圍觀的人被驅散了,瘋狂的胡小芬被人帶走了,陳太太敲開了房門。
風波是平息了,可是接下來的事,比胡小芬在店裡發瘋更令人恐懼,小吃店的生意一落千丈,經常有人在店門口指指點點,若君幾乎不再下一樓,都是躲在廚房裡,平時也不再出門。
比生意清冷更恐怖的事是念安總說有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跟著他。
“娘,是真的,有個阿姨抱著個小弟弟,總是跟著我。還老瞪著我。”念安拿著鉛筆邊寫作業,邊問若君。
說的若君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幾年前念安被綁架的事還曆曆在目,她不能讓念安再出任何狀況,是的,胡小芬看來是對自己恨之入骨,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胡小芬會如此恨她,她不是瑞康的新歡嗎?他們都已經有了孩子,那為什麼還要如此恨自己呢?若君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必須要保護念安的安全。
念安就是她的生命。但是她已經不敢再出門了,隻得拜托周福每天接送念安上下學。
看著冷冷清清的小店,看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若君心亂如麻,她坐在小竹椅上翻著賬本,雖然陳太太不用她交租金,但是看著那些無法保存的原材料一點點的腐爛,被扔掉,她覺得很心疼。
她要存錢,她想將來買個小房子,和念安母子兩相依為命,況且將來念安還要娶妻生子,自己怎麼也得給他存多些聘禮,哦,對了還有舒誌的婚事,舒誌…舒誌……想到舒誌,若君心中一陣歎息,他已經很久沒回來了,或許是他學業忙,或許是有了女朋友,或許是……恨透了自己……
她禁不住想著舒誌帶著自己在青山綠水見奔跑,在藍天碧水間蕩漾泛舟,在落葉紛飛的樹林裡翩翩起舞,她托著腮,對著地板發呆,臉上帶著一個淺淺的微笑,那些歡樂的時光總是瞬間而逝,隻能留作記憶。
“咳咳……”一陣輕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慌張的抬起頭看了看門口,一個俊朗挺拔的身姿站在門口,濃黑的雙眉和烏黑閃亮的眸子,眉間淡淡的若隱若現的總是有股怒氣。
“舒誌!”她的心突然狂跳起來,手上的賬本和筆都掉在了地上,她不知道她的眼睛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她的嘴角帶著喜悅的笑容,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能進來嗎?”他淡淡的問。
“當然,你怎麼突然那麼客氣?”若君奇怪的笑道。
舒誌卻朝身後看了看,輕聲說道“進來吧。”
若君一愣,看來他是帶了人回來的,他緩緩走了進來,身後跟進來一個小巧纖細的身影,她的頭發烏黑閃亮,微卷的劉海,兩根麻花辮垂在胸前,白皙的瓜子臉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眉毛像兩根月牙兒般,小巧的俊秀的鼻子,和花瓣一樣的雙唇紅潤誘人,一身白底條紋旗袍,將她那溫婉如水的氣質襯托的很好。她太美了,美的讓若君一下子就自卑起來。
此時此刻的自己一身沾著油漬的短衣,圍著圍裙,頭發蓬蓬亂,簡直和那個胡小芬沒什麼區彆了。
若君下意識的用手整理著頭發,快速的瞥了一眼舒誌,臉上的笑容僵硬而虛偽。
“姐,這是許夢如。夢如,這是若君姐。”舒誌快速的做著介紹。
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帶著略顯羞澀的笑容走上來伸出手,若君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握了握她那白玉般小小的手。
“若君姐,真是對不起,我和舒誌閒逛,逛到了附近,他就拉了我來了。空手而來真是不好意思。”
“哦哦哦,沒關係,沒關係。”若君有些結巴的說“留下一起吃頓飯吧……”
“那……”許夢如嬌羞的看了看舒誌,舒誌嘴角一揚,聳聳肩“姐姐留你吃飯,就吃吧,吃完看電影,時間剛好。”
許夢如眨著眼睛點點頭。
逛街,吃飯,看電影,嗬嗬,真是好極了,若君心中酸澀的自己都想吐,看來孟舒誌是把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套全都用在了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了。或許自己就是他情場的練習對手,現在才是正式排上用場了。
看來很快他也會騎著自行車載著這姑娘到處瞎轉悠,也會拉著這姑娘在樹林裡起舞,在湖中劃船,還會深情款款的海誓山盟。
店裡的生意很冷清,又有舒誌的女朋友在,於是若君早早的打烊,一門心思的在廚房想要做幾個拿手好菜招待舒誌的女朋友。
原本想把這幾天來發生的事告訴他的,可是現在看來什麼都不用說了,他戀愛了,哪裡還有工夫管自己的這些事?自己真是傻的可以,怎麼會把小自己十歲的男孩子的話當真。他不過就是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幻想的對象而已,現在找到了心儀的女子,自然就會移情彆戀的。
其實,這是好事不是嗎?原本這也是一段不正常的關係,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這個姑娘和他天生一對,自己正好脫身了。一切都回歸正常了。
自己為什麼不開心呢?為什麼不祝福呢?她邊炒著菜,邊逼著自己微笑,是的,她必須微笑,不能讓那個小姑娘看出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