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沒有任何的情感,沒有任何的喜悅,這讓瑞康想起了當初自己和徐曼琳結婚時,被徐如海逼著發電報向家裡通知婚訊的時候一樣。
瑞康站起身來,拿起舒誌的那封電報格式的信,看了又看,長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舒誌是走上了自己的同樣的路。
他想用一段無愛的婚姻來逃避一段無望的愛情,他不愛這個叫許夢如的女孩,他也不要這樁婚姻,但是他要逃,他要為自己痛苦的心和絕望的愛情找一個墳墓。
瑞康看著信,不停的搖頭,舒誌啊,舒誌……如果舒誌結了婚,若君會怎樣?若君會更孤獨。瑞康心潮起伏,矛盾叢生。
自己要怎麼做?寫信阻止舒誌犯下和自己同樣的錯誤嗎?告訴他不要走自己的老路,不要妄想用無愛的婚姻來逃避無望的愛情嗎?鼓勵他去追求若君嗎?
還是任由他去犯錯,任由他和自己一樣去經曆那沒有愛情的婚姻,讓若君孤單的,孤獨的等待著自己?
等待一個未知的未來?
窗外的光線越來越亮,黑夜已經過去,新一輪的太陽緩緩升起,周瑞康收拾起心情,也準備迎接屬於自己的新的一天。
他收到宋遠洋的消息,美國有一家醫院或許有治療或者改善定國病情的方法,他必須儘快帶著定國趕去美國。這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必須做的事,他要想儘辦法讓定國康複。
他反複思量再三,終於走到書桌旁,拿起筆,在信紙上唰唰唰的寫起來……
小念安指著自己,長大了嘴,慢慢的說“a—n……a—n……”
若君努力的張大嘴,學著兒子的發音“a—n……a—n……”
念安笑著說“娘真棒,對,我是念安。”
若君開心的笑,抱著念安。
“那你叫什麼名字呢?娘,快說你自己的名字給我聽聽。”
若君指了指自己,困難的張開嘴,說道“j—un”
“對!太好了,娘,你會說自己的名字了。”
念安興奮的在屋裡跳著,跑出去朝閣樓上喊“舅舅,舅舅,娘會說她自己的名字啦!”
許夢如正坐在孟舒誌的大腿上,親吻他,她把他弄的很燥熱,難以抗拒她,也許是受到舒誌的引導,這個小妞似乎越來越知道怎麼迷惑他,征服他了,她已經發現了男人的弱點,發現了舒誌身上那強烈的欲望,她隻要稍稍挑逗一下,他的身體就會臣服於自己。
聽到念安的喚聲,孟舒誌推開攀在自己身上的許夢如,開心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邊將襯衣束回褲子裡,邊衝下了樓來,跑進若君的房裡。
蹲在床邊,欣喜的問“姐,你會說你自己的名字了嗎?說給我聽聽。”
他臉頰上的唇印,敞開的衣領,身上的脂粉香,讓她嘴角的一絲微笑隱去了,愣愣的看了他一會,紅著臉低下了頭,垂下了睫毛,又變的安靜不語。
“哎,娘,你怎麼了?你再說一聲讓舅舅也聽聽啊。剛才你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和你自己的名字嗎?你再試試喊一下舅舅的名字。”
若君搖搖頭,抱著膝蓋,將臉埋膝蓋上。
“喲,舅舅,你的臉上有大花印呢,哈哈。”念安指著舒誌笑起來。
舒誌趕緊尷尬的擦了幾下臉,推著念安出去房間“去去去,快去寫作業去。”
念安捂著嘴笑著走了出去。
舒誌拉開若君的手臂,想讓她看著自己,可是他一碰到她的手臂,她就甩開了他的手,他再次嘗試,她又拍開他。
幾次過後,舒誌隻得用強,強行將她拉了起來,強迫她看著自己,他這才看到她眼睛紅紅的,眼中有些淚光。
“你哭?”他疑惑的看著她“為什麼?為什麼哭?”
她轉過臉去,他卻伸手把她的臉又轉了過來,他心裡很迷惑,很不解,他蹙著眉頭緊迫的盯著她“若君,哦,不,姐,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你哭是因為你難過是不是?”
“可是你為什麼難過?”他急急問她,輕輕搖晃著她。
她擠出一個微笑,指了指自己,又擺了擺手。
舒誌想了想說“你說你沒事?”若君點頭。
他失望的點點頭“好吧。我想我是想多了。”他看著她抱著雙腿,縮在角落的樣子,心疼不已,但是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拉她的手,她要縮回,但是他不許,他就是拉著她,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說道“看著我,求求你,我實在被你折磨的快瘋掉了。告訴我,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高興嗎?”
若君垂下頭,呡著兩片小巧的嘴唇,點點頭。舒誌很氣餒,也很生氣,猛的站起來,重重的捶了一拳在牆上,什麼也沒說,衝上閣樓,拉起許夢如,心煩氣躁的說“我送你回家,走。”
許夢如滿臉疑惑,吃驚他的突然變化,但是還不等她開口問,已經被孟舒誌拉下了閣樓,半拉半推的送出了小店。
陳太太和翠柳冷眼看著這一切隻是搖頭,尤其是翠柳,她希望若君儘快記起瑞康來,這樣或許一切都能回歸正軌。沒人知道為什麼梅若君就是記不起周瑞康,連醫生都無法解釋。
似乎是天意讓她忘記曾經的一切,或許是悲憫她過去的苦難,或許是給她一個嶄新人生的機會。總之,什麼辦法都試過了,無論是念信還是看照片,若君有時候痛苦抱頭,有時候一臉茫然,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到底存了什麼,丟失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