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偏殿_眾生般若錄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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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偏殿(1 / 1)

眾生般若錄!

話說文清這邊一路無話,臨近偏殿處,她竟覺背後冷風一陣,空氣中似乎還有些血腥味,隻是以她這修為竟然還是聞不清晰。

遠處山上鼓聲作響,小沙彌聞鼓聲,忽然停下腳步,說道“女施主,沿著這小徑一直往前,見一庭院,庭院無人,推門進去即可,裡麵自會有所指示。我隻能送你到這裡了,仙人居所我們平時無事不得擅入。”

文清剛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嗓子難受,一時語塞,發不出聲響。

“女施主不必擔憂,這庭院仙人施了咒術,初來確實會有些難受,過會兒便好了。”小沙彌言罷,雙手合十,席地而坐,似乎開始誦經了。

文清見狀,隻得一個人硬著頭皮繼續沿曲徑向前走去,步履維艱。

此時身後的小沙彌忽然開口“我就在此處等施主回來,施主且寬心些。”

不知何故,聞言文清確實感覺心中穩當了許多,步履也堅定了些。

小徑兩側開著些不知名的野花,花香四溢,文清不知道這花是否是用來隱藏血腥味的,隻是覺得聞罷,身上的難受減輕了些。沿小徑一路往裡走,不多時,文清便看到剛入寺中看到的那個人聲鼎沸的院落。隻是此時香客散儘,不免有些冷清;院前擺著一半人高的銅爐,銅爐碩大,需得兩大漢環臂而抱才將將可以抱住。縱使如此,銅爐內亦是插滿了高香,滿滿當當,文清竟尋不到一絲縫隙。

“施主,來了便請進吧。”那聲音如空穀回響,逼得文清竟然有些提線木偶的意味,不自覺想循著聲音的指示去做事。

雙腿不由自主的踏入偏殿之中,文清隻見這殿內未有一尊佛像,也未有一個蒲團,有的隻是一幅已然泛黃的六尺畫卷。畫中屋舍儼然就是這處偏殿,殿外景象亦與今日無異,唯一不同的便是,畫中有一僧人背身掃著院中落葉,一白色小狐臥於屋頂,似乎正在酣睡,畫中意境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恬淡悠遠。

“想必這畫中人也曾有過一段難忘時光。”文清仰著頭看畫,不自覺地說出“隻是這丹青落筆,似有神傷,不知這作畫之人如今卻在何處···”

“施主心中看來並沒有所求之事,緣何來此?”殿後那恍若空穀的男聲再次傳出。

“世人心中皆有所求,不知仙人哪裡看得出我無所求?”文清自入這殿中便覺得心思清明,神清氣爽起來,似乎比往日在仙山之上更加通體輕盈,鼻尖亦有股似有還無的香氣難以捕捉,又讓人忍不住追尋。

“施主不必找了,是這靈佑香,若施主喜歡,貧僧送你一支也無妨。”男人說道。

“倒是忘了請教大師法號,文清此廂失禮了。”文清很喜歡這聲音,雖聽不出年歲,可卻讓人莫名的安心。

“貧僧印光。”男生微微一頓“若心有所求,施主便請進到內室來吧。”

聞著聲音,文清繞過殿內左側的一處帷幔進入內室,隻見內室幽暗似乎沒有窗戶可透光源。一綺麗江山圖的屏風立於屋子中間,屏風對麵隱隱透出些昏黃燭光,一清瘦男子坐於蒲團之上的影子便印在這屏風之上;隱約間文清看到男子身前似乎還有一案幾,案幾上擺著一燃著的線香。

那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是一樣如同空穀幽蘭,隻是更加清晰有溫度了些,“還請施主將所求之事告與貧僧,貧僧也好寫這簽語。”

“印光大師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仙人?”文清不答話,倒是反問了一句。

男人聞言似乎微微一笑,“貧僧隻是這大光寺裡修行的和尚,平平無奇。”

“那印光你是給仙人傳話的仙侍嗎?”文清繼續問道。

男人屏中影像似乎一顫,“佛門重地,女施主還是不要打趣貧僧了。阿彌陀佛。”

“佛門重地”,文清重複了一遍,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大師緣何在這佛門重地殺生?”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女施主快快收回這話。貧道此生從未傷一草一木、一蟲一獸。”屏中男子答道。

“你這和尚倒是有趣,張口閉口阿彌陀佛,殿中也不見菩薩如來;如今又是矢口否認殺生,可我沿那小徑一路走來卻似能聞到血腥。”文清說著便在屏風前席地而坐,與那印光隔著屏風相望。

屏風裡側傳來一聲清遠高闊的笑聲,聲音不大,卻能讓人聯想到朝平兩岸闊的景象。文清不禁開始想象屏風對麵坐著的會是怎樣一個人,會不會有些像一塵掌門?文清想著想著也笑了起來,這世間如何還能生出第二個一塵呀?瞧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倒是像極了他的名字,這人間怕除了倉靈派是他心中一塵,他便與這人世再無聯係。

可印光不同,文清從他的聲音裡聽得出人世的無數羈絆,就如同她曾經遇見的每一個普通人,可似乎又有所不同。印光的羈絆是對這塵世不完美的熱愛,是閱儘千帆後依然願意入世的儒生心理。

“施主來此,果非求符”,男子言語中似乎含著笑意,“已經許久沒人好好看過那堂前懸著的舊畫了。凡來此處者心中都有執念和汲汲以求之物,他們眼中不再看得見塵世其他美好。女施主與往日來此的人均不同,你享受這靈佑香,讀得懂畫中人。”男子聲音突然略顯得落寞“可也隻是此刻罷了,若是哪日你心中亦有了牽絆之物,怕也是免不了俗。”

“我本就是俗人一個,如何免俗?隻是大師緣何避而不談這血腥味?”文清聽不懂印光此話何意,隻覺得他想回避自己的問題。

“許久無一說話之人,便多說了兩句。”男子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澄澈,“女施主說的不錯,這裡確實有血腥味,我這兒所繪符咒用的便是許願之人的心頭血。”

文清愣住了,雖然她早在來之前就猜到了,但她從印光口中親耳聽到時還是感到如雷轟頂般的震驚。她震驚的更多是屏裡人的坦誠與直白。

“女施主不必如此這般”,印光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措辭,片刻之後說道“仙家渡人飛升,授人長生,需得所求之人曆艱險渡萬劫,亦要無數機緣造化方能有所得;佛門渡眾生苦厄,勸人從善,講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亦是要信徒吃些現世的苦頭;而我這裡願渡一切仙法道儒不渡之人,願其今生順遂,得償所願,隻是也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罷了。”

“我雖讓許願之人自取三兩心頭血,方可為他們畫符寫簽;可我行事亦有我的準則道法,作奸犯科之事不為,不勞而獲之事不為,明知不可為之事不為。這三兩心頭血原要不了人命,隻是貪念要了人命。一而再,再而三。”印光言語有些戲謔。

“那你為何不攔著二次取血之人?”文清有些憤懣。

“這浮世一趟本就是個人的修行。我這不相乾的旁人救得了他們一次,還能救得了千次萬次嗎?施主真愛玩笑。”印光笑著說道“我自會告知取血之人二次取血的風險,可若是他們執意如此,那便不是我的業障了。生而為人總要有所取舍,他們既做了這決定,那便是所求之事在他們心中已然高於生命,印光緣何要駁人之美?”印光聲音中有些不耐煩。

“你這人真真是奇怪。”文清說道“那我要是自願取血求些什麼大師也能為我畫符寫簽?”

印光有些吃驚,但隨即便恢複冷靜“自然,施主隻需告訴我你所求之事,若不礙著我的規矩,便用麵前的匕首取三兩心頭血於琉璃盞中即可。”

說著印光一揮衣袖,文清麵前便多了一把小巧匕首和一碧色琉璃盞。

“我所求之事自然合你的規矩。”文清狡詰一笑“願印光還俗。”說罷便扯開前襟,用匕首在胸口刺了一刀。說來也神奇,她還未拿起琉璃盞,那血便飛入其中;約摸著已滿三兩,那琉璃盞便不再取血,她胸前的血亦自己止住了。

屏風裡側,印光此時確是愣住了。他自認這三年他所聽故事無數,有人求姻緣,有人求財富,有人求垂死之人長壽,有人求天生盲眼之人可以視物···這世間人們所求之事均與自身息息相關,似眼前人這般為他這初識之人取血祈願的卻是頭一個。

“你···”印光一時語塞,“不必如此。”

“可此刻我心中所願便是帶你離開這大光寺。”文清有些虛弱得說道“聞印光所言,你似乎並不愛做這和尚,我不知你緣何還留在此處,可我想···”

文清此刻因為失血,嘴唇蒼白,可眉眼卻含有笑意地說道“我想印光可以看看外麵的世界,想你也親自體會這人間疾苦、親眼瞧瞧這眾生百相,而不是日日躲在這屏風後麵聽彆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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