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鐵,在護送她回家的途中,突然一個男人拿著一束花向他們衝過來,醉醺醺地對天舒說:“天舒,我不能沒有你,咱們複合吧,好嗎?”
天舒推開了男人送的花,吼道:“誰讓你來的。我們不可能了!”
天舒的吼聲把陸兮非嚇一跳,他從未看見如此發脾氣的天舒,在他眼裡,天舒總是一副鄰家妹妹的形象,說話輕聲細語。見這情形,陸兮非已猜到八九不離十,這男人應該是她前男友。
男人不依不饒,對天舒說道:“為什麼不可以?我們以前那麼好,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可是已經這麼多天了,咱們不鬨彆扭了行嗎?”
“我不是鬨情緒,我這次是認真的。你除了遊戲還是遊戲。你說說,我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什麼時候改過?你說像這樣的道歉多少次了?你改過嗎?你先是答應好了,沒過多長時間,又回到從前。你不會改了。你會舍得刪遊戲嗎?你不會的!”天舒哭著說道。
男人痛苦地喊道:“遊戲和你為什麼一定要做選擇呢?!男人玩點遊戲怎麼了?我又沒有去找其他女人,為什麼非要我做選擇!”
“我沒有讓你做選擇。你還是不懂我。就這樣吧。我們已經分手,回不到從前了!”天舒哭著喊道。
“你騙我,你還愛我,你不會與我分手的,你一定還在生氣!”
“怎麼和你就說不明白,咱倆沒法溝通,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我不愛你了!”
“難道你有愛的人?是誰?是不是他?!”男人指著陸兮非質問天舒。
“是,我愛上他了。現在你滿意了嗎?”天舒吼道。
陸兮非看見天舒指著自己非常尷尬,他沒想到天舒會拿自己當擋箭牌,正想和這個男人解釋。
天舒突然跑過來,直接將嘴湊過來與陸兮非吻上,陸兮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嚇得不知所措,任由天舒的嘴唇緊貼著他的嘴唇。男人怔住了,他沒想到天舒真的移情彆戀,還當著他的麵與這個男人接吻。
天舒鬆開嘴唇,對男人說:“你現在相信了嗎?我愛上他了,我們現在在交往。”
說完用手拉著陸兮非的胳膊就往前走。陸兮非此時頭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任由天舒拖著走。
男人痛苦地跪下來,雙手捶打在地上,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但他內心非常清楚,這一刻他真的丟了天舒。
天舒也沒想到男友會如此痛苦,她佯裝熟視無睹,為了以後的幸福,她必須狠下心來,拉著陸兮非的手繼續往前走。男人這次真絕望了沒有跟來,天舒終於鬆了一口氣。
到了轉角處,天舒見四周沒人,情緒也在那一刻崩潰,嚎啕大哭。哭了好一會兒,對著陸兮非說道:“我是不是個壞女人?”
陸兮非見這個女人哭的梨花帶雨,心疼地說道“沒有。你做的對,既然要分手,就要下狠心,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後麵更痛苦。”
陸兮非的話說到天舒的心坎裡,她哭得更厲害了,陸兮非拿出紙巾遞給她,天舒直接將他抱住,在他肩膀上哭泣。陸兮非沒有掙脫,知道此時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便任由她抱著。她哭了很久,鬆開陸兮非,可能是過於悲傷,雙腿已經沒有力氣,便蹲在地上。陸兮非見狀,便也陪著她一起蹲著。
天舒悲傷地說道:“我也不想7年的感情就這樣結束。可是,在他身上我真的看不到未來。”
陸兮非說“我懂你,你也不想分手,但是不分手更痛苦。”
她蹲在地上又哭了好一會兒,情緒終於慢慢地平複過來,對陸兮非說,“我沒事了。今天真對不起。謊稱你是我男朋友。”
“沒關係,彆放在心上。最要緊的是你沒事就好。”陸兮非安慰她說道。
“嗯,我沒事了,你回去吧,我沿著前麵一直走就到家了。”
“沒關係,我送你到家後再走,不差這幾分鐘。”
陸兮非心想還是把她送回家再走吧,她情緒不穩定,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麻煩了。
“那好吧,謝謝領導。”
將天舒送到家後,陸兮非這才放心地走了。此時的天舒卻久久不能平複心情。儘管前男友有千般不好,但真的和他分手內心還是湧現出一股極其悲傷的情緒,也許是潛意識裡知道一種習慣即將改變,身體本能地做出的應激反應。她又想起剛才衝動地親吻陸兮非,儘管是作秀給前男友看,但她知道這是自己心裡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愛上了陸兮非,愛的莫名其妙,沒有理由。她心裡更清楚,陸兮非並不愛她,他已經有了婚姻、孩子,他們倆沒有未來。
她笑自己真傻,從一個不能給自己未來的人逃出來,又愛上了另外一個不能給她未來的人。
可是,她該怎麼辦呢?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內心,不然的話,為什麼與他相吻的畫麵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呢?
在回家的路上,陸兮非把天舒和男友分手的場景告訴陳雨薇,陳雨薇感歎道,男女之情真的很複雜。有時女人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什麼都滿足的時候又會出現新的欲望。其實天舒的男朋友也沒有什麼缺點,就是愛打遊戲,他愛打遊戲就讓他打唄,總比他在外麵吃喝嫖賭強。陸兮非很讚同她的觀點。
陳雨薇還說,女人每一個階段對待愛情和婚姻的想法都不一樣。年輕的時候,喜歡高高帥帥、浪漫的男生。等到大學畢業踏入社會的時候,喜歡經濟條件好、能給自己穩定物質生活條件的男人。年紀再大一些,物質條件什麼都有了,就想要一個能照顧人、幫助她處理各種事情的男人。年紀再長一點,就喜歡能夠經常陪伴她,懂她、理解她的男人。可是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任何時候都能滿足女人所有幻想的男人。
聽完後,陸兮非對陳雨薇的成熟理性頗感驚歎。這個女人太過成熟理性,對人性的了解實在過於深邃,才會如此的明達事理。這樣的女人可怕又可憐,因為她太懂人性,在她麵前你就像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毫無保留,你的小心思和套路她都懂,這是最令人恐怖的。正因為如此,她對生活便沒有了期待,生活變成了一灘死水,泛不起任何漣漪。這也許就是陳雨薇憂鬱氣質的根源吧。
陳雨薇也向他聊起閨蜜丹丹的事情。丹丹最近也遇到心煩事,讓自己幫她參謀。丹丹和男朋友異地分居,男朋友不在天元市。男朋友原來是陳雨薇和丹丹的同事,後來因為編輯錯誤,將領導人的名字寫錯而他又沒有及時發現,雜誌出版後,在社會上造成非常不好的負麵影響,因此受到單位處分。在這樣的單位受處分後就很難再有發展前途,所以他便離職了。離職後,父母通過關係給他在無錫老家安排了一份事業單位工作。自此,他就一直待在無錫生活。
丹丹性格上有缺陷,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控製欲極強,這與她童年的經曆有關。在她小的時候,父親出軌被母親發現,母親帶著小丹丹到小三家理論,還和小三扭打在一起,給童年的丹丹造成很深的心理陰影。
所以長大後,她對男人特彆缺乏安全感,對男朋友控製欲極強。她在男朋友手機裡安裝竊聽器,對男朋友進行實時監控。她喜歡查看男朋友的手機,經常為了男朋友和其他女生聯係吃醋吵架。丹丹長的很漂亮,以前也談過不少,但那些男的都受不了她而分手,就這個男朋友一直包容她,讓她很有安全感。然而,男朋友的身體有問題,他患有嚴重的HPV(HPV也稱人**瘤病毒,與不潔的X生活有關)並傳染給了丹丹。丹丹告訴陳雨薇,之前男朋友有***的前科,所以才會傳染上這種疾病。但自從認識她以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因此,她不介意他的疾病和過往,依然選擇和他在一起,足以看出他們倆的感情有多好。
兩人異地分居後,感情本來就很艱難,丹丹的父母還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更是雪上加霜。丹丹的父母之所以極力反對,是因為他們千辛萬苦將她從溫州帶出來並在天元市安居。他們覺得天元市各方麵條件都好,有利於丹丹的成長,也期望她嫁給本地人過上幸福的生活。沒想到丹丹卻說要嫁往外地,一想到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因此爸媽死活不同意他們倆的婚事。丹丹也勸男朋友不要待在無錫,回到天元市,可是男朋友卻不願意,說父母好不容易托關係才得到這個事業單位的正式編製,況且無錫市經濟也不錯,離天元市又近,在這裡生活非常滋潤。再說天元市房價那麼高,舉全家之力也不一定能買的起。就算買的起,也要勒緊褲腰帶生活。還有,天元市人才濟濟,競爭壓力大,肯定經常加班,工作太辛苦,說什麼也不肯回來,反而勸她嫁過去。她左右為難,夾在雙方之間,勸誰都不妥協。隨著她的年齡越來越大,父母也著急,開始安排她相親。她現在有些猶豫,所以來谘詢陳雨薇該怎麼辦。
陸兮非聽完後非常吃驚,這是什麼價值觀,已經有男朋友還去相親。陳雨薇笑著說,她同樣不解。她說,現在的年輕人對待愛情和婚姻和我們不太一樣,他們似乎更自我一些,更注重自己內心的感受。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手。不像以前老一輩相互遷就,相互磨合。現在年輕人閃婚很普遍,離婚也容易,社會對離婚的包容性也越來越強。陳雨薇說丹丹其實心裡早已有答案,隻是希望獲得她的支持。因為丹丹曾對她說過,如果確實遇到比男朋友更好的男人,就和男友分手,和這個男人結婚。
陸兮非直呼毀三觀,難道她和男朋友的感情是假的嗎?遇到更好的就放棄,他們的感情難道就如此經不起考驗嗎?實在令人難以理解。陳雨薇笑著說,時代在變,我們不能固守傳統,也許年輕人還覺得很正常,所以也彆為年輕人操心了。陸兮非說那倒也是。他還說,其實丹丹和男朋友都不應該結婚,兩人都患有HPV,這種病很難醫治,說不定還會遺傳給下一代,毀了下一代。即使兩人不在一起,沒有醫治好之前,都不應該相親認識其他人,這種病會通過性傳播傳染給對方而毀了他的人生。陳雨薇很讚同陸兮非的觀點,但她說自己不好勸丹丹,畢竟說出來有歧視的嫌疑,容易傷了丹丹的自尊心。陸兮非也表示,他人的生活就隨他們去吧,自己的人生都操心不過來。
兩人就這樣聊了一路,不知不覺陸兮非已到家門口。陸兮非隻能依依不舍地結束和陳雨薇的聊天,回到現實。
之後生活開始平淡,而這才是生活的真諦。哪有那麼多的風花雪月和兒女情長,隻有平平淡淡才是真。
桓少君為了將骨膜產品早點進入醫院,多次找骨科主任周誌華打臨床需求申請呈批件,可周誌華卻以各種理由躲開她,有時借口在手術,有時借口在出差,有時借口外出講學,反正就是見不到人。偏偏這時俞東明又外出執行任務,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後來桓少君才知道,俞東明帶隊去西部城市掛職。由於國家鼓勵發達城市大醫院與不發達城市醫院傳幫帶政策,目的是利用大醫院的優勢資源對不發達城市醫院進行指導和扶持,提高他們的醫療技術水平,緩解醫療資源不平衡導致的醫療緊張現象。俞東明告訴桓少君他大概出去一個月左右時間,回來後再陪她去找周誌華,一定把臨床需求申請呈批件落實下來。
自從天舒與前男友分手以後,和陸兮非繼續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陸兮非也有所感覺,對她其實也有好感。天舒本就是美女,哪個男人不愛美女,但考慮到同事關係,並不敢越雷池一步,隻是保持著曖昧的關係,工作上和生活上倒是頗有默契。這種關係進可攻,退可守,關鍵時刻可轉手。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舒對陸兮非的愛卻越來越深。天舒會心甘情願地為陸兮非處理很多事情。工作上處處幫助陸兮非,幫他處理報銷工作,為他虛開**套現。生活上,會在他異常繁忙的時候給他訂好快餐,或為他帶上一杯奶茶。她儼然成為陸兮非的小秘書,讓陸兮非處處感覺溫暖。
何歡還是像往常一樣給趙如蘭開車,所裡的同事經常向他打聽趙如蘭的行蹤,因為他是最了解趙如蘭行程的人。如果何歡說趙如蘭出差在外,大家就會變得很隨意,整個所裡的氣氛也會從嚴肅壓抑變得異常活躍,大家沒有了壓力,工作也變得輕鬆起來,有人遲到早退,有人甚至曠班出去happy享受自由時光。
邱萌依然很八卦,她告訴大家,何歡現在與那個離婚的女人發展得還不錯,兩人甚至已經開始約會。這對何歡來說,實在是太不容易。以前大家都認為他是榆木疙瘩,根本不懂得討女孩子歡心,更不會主動和女孩子約會。陸兮非笑著說何歡終於長大變成男人了,懂得談戀愛了。邱萌還八卦說朱正義做醫療器械生意發大財了,最近換了輛車開上了保時捷。她有時也八卦其他各種小道消息,比如哪個領導養情婦找小三了。大家都特彆愛聽她八卦。生活有時太過壓抑,需要這樣的八卦新聞來調劑生活,釋放壓力。
李玉山依然在為孫女的小升初發愁,四處托人找關係,想辦法與民辦蘭欣初中扯上關係,爭取將孫女送入這所名校。
丁若還是不愛說話,任勞任怨地為趙如蘭工作。但他還是那個被趙如蘭罵得最多最慘的人,大家都為他心疼。一個懦弱不懂得拒絕的人,生活總是很辛苦。因為大家都以為他脾氣好,罵也無所謂,殊不知,這樣進一步惡化他對生活的向往,變得更加的自卑。丁若最近很著急,他馬上就要畢業了,但因為一直為趙如蘭工作,根本沒有時間撰寫自己的畢業論文。學校通知下個月論文答辯,他的畢業論文還沒有完成。他弱弱地向趙如蘭提起自己即將畢業,學校已經催他儘快上交論文。趙如蘭這才答應,隻要這個項目結束,就停止他手頭上的所有項目,專心撰寫畢業論文,準備答辯。聽到趙如蘭的承諾,丁若才放下心中的焦慮,心想再咬緊牙關,這個項目結束後就可以專心準備畢業了。
賈亦真和墨涵兩人進展飛快,關係也變得異常親密。墨涵經常會去賈亦真宿舍共度良宵。兩人親密到無時無刻不想著對方。賈亦真經常會為今天午餐吃什麼給墨涵打電話,或者一有什麼動態也會急忙拍照或打電話分享給對方,兩人親親我我,羨煞旁人。陸兮非對賈亦真說,“真羨慕你們倆,這才是戀人們最美好的樣子。我和桓少君已經是老夫老妻,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陸兮非把他們倆如膠似漆的關係告訴陳雨薇。陳雨薇笑著說,“不用羨慕他們,咱倆的關係不也是如此嗎?”
陸兮非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早已陷入戀愛狀態,而這種戀愛的感覺,已經失去很久了。
陸兮非與陳雨薇的關係已經變成一種習慣,儘管兩人總說找機會再在一起,但是由於陸兮非工作異常繁忙,加上桓少君又特彆粘他,每天像查崗一樣不定時地給他打電話了解他的行蹤,他很難有機會與陳雨薇見麵。陳雨薇倒並不是特彆在意,隻要每天能與陸兮非保持聯係就已經心滿意足。女人與男人不同,女人是情感動物,對情感的需求高於生理的需求,有人關心有人陪就很知足了,生理欲望不如男人那麼渴望。相反,陸兮非卻非常渴望能與陳雨薇再享受魚水之歡,但是目前這種狀態自己又無力改變。因此,他與陳雨薇約定,一起設定一個目標,如果完成目標,不管任何困難,一定要再在一起。陳雨薇答應了,他們一起設定健身的目標,陳雨薇設定減肥10斤,而陸兮非則因為偏瘦設定增重10斤。
和陳雨薇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陸兮非和桓少君兩人之間的關係。自從陸兮非媽媽來了以後,桓少君不像以前那麼辛苦,再加上她情商高很會哄婆婆開心,家裡反而變得很和諧。陸兮非則繼續扮演好老公、好爸爸,好兒子,一家其樂融融。儘管桓少君有時也抱怨他總是加班,回來很晚,即使待在家裡也要工作不能陪她。但她並沒有多想,以為陸兮非隻是忙著趙如蘭的項目。但她還是注意到陸兮非的反常,她發現陸兮非最近總是手機不離身,連上廁所、洗澡都帶著。桓少君起疑也會查看他手機,但並未發現異常,所以也沒往心裡去,以為自己多心了。
陸兮非很享受這樣的狀態,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愛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快樂。但他哪裡知道,這是黑夜前最後的瘋狂,夕陽西下,現在有多明亮,後麵就有多黑暗。
黑夜已經來臨,步步向他逼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