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白亦接過來。
“路總好雅興。”
路程笑笑，說道:“其實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是所為何事，想必宮家那邊已經找過你了吧。”
宮白亦也不再和他繞圈子，直接質問道:“為什麼不繼續遮掩下去，而是讓宮家得知了軒軒的存在。你難道不知道這對他們母子的處境很不利嗎？”
路程神色間透露著些許無奈。
“宮總也是做生意的，該知道如果我和宮家對上，對路氏一定會有所影響。既然這件事情早晚都要敗露，我乾嘛要用路氏損失的利益去換取這麼一樁不值當的買賣。換做彆人，怕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宮白亦語氣有掩飾不住的怒氣。
冷淡地說道:“蘇玟不是你兒子的救命恩人嗎，知恩圖報這個詞，相信你也知道吧？你兒子的命和這區區幾個錢相比，孰輕孰重。”
路程笑了一下，說道:“我和宮總不同，我不過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想要回國發展也是考慮到我妻子的意願，既然要在國內站穩腳跟，就必須依仗宮家的支持，哪怕會背棄了對我兒子有救命之恩的蘇玟。”
又看著宮白亦，意有所指地說道:“就像是當年你父親為了達成和路家的利潤極高的合作，想也沒想就直接放棄了他的親孫子一樣，我想你不會不理解吧？”
“恕我直言，我真的無法理解你們。人若是沒有了情義，那該如何立足於這世上。天大的利益也重不過內心的操守。”
“說得倒是挺好的，但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路程喝了一口茶，慢慢品味著。
繼而開口說道:“我們路家也不算虧欠蘇玟，這麼多年浩言視她如親姐，一直對他們母子照顧有加。路家也為蘇玟安排了工作。而宮總消失了五年才再度出現，似乎沒有立場來指責我吧？”
“的確。這五年我因為誤會沒能陪在蘇玟身邊，讓她受了不少的委屈。但蘇玟信賴路家，也同樣把你們視為親人，你們卻在背後捅她一刀，恐怕她再也不敢對你們付出真心。”
宮白亦冷淡地說道。
“我想路總怕是忘了，現如今我才是宮家的掌舵人，我父親已經退位了。你和宮家的合作，將來也是應該交由我來負責的，我們來日方長。”
路程並沒有被宮白亦這句威脅嚇到。
反而笑了起來。
“有少年意氣是好的，但是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宮白亦一愣，問他:“你什麼意思。”
路程放下了茶具，起身。表麵上那雙眼睛含著笑意，實際上卻帶著淩厲的光。
說道:“宮總不如先去調查一下，看現在的宮氏你到底能掌控多少。”
路程留下這句話就送客離開了。
宮白亦思考著路程的話，覺得不太對勁。商人的本性就是趨利避害，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路程在明知現在宮博遠把宮氏交給他的情況下，是斷然不會做出出賣蘇玟的決定的。
可路程與他的交談中卻篤定宮家會扶持路家在國內的產業，這讓宮白亦起了疑心。
給冷雲翰打了個電話。
“我懷疑雖然現在我父親退位了，但宮氏的實際掌控權還是把握在他的手裡。甚至可能帝豪也有所滲透。”
冷雲翰沉默了一下，說道:“所以…你是想要清查你父親留下來的勢力。”
宮白亦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對，事不宜遲。直接查反而會打草驚蛇，那些老狐狸可都是人精。所以我們需要暗中查訪才可能得知真相。”
冷雲翰沒有多問。
隻說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宮白亦把車停在了公司門口。
“當然是引蛇出洞。”
隨後的幾天，宮白亦故意沒有經過事先的商量，直接在會議上頒布了幾項有關於公司改革的決定。
往座位後麵一靠，看著眾人表情各異，催促道:“大家彆愣著啊，都說說有什麼意見。”
其中有不少人麵麵相覷。
在宮白亦詢問他們意見的時候態度模糊不清，說是事關公司改革，不可草率做出決定，希望留給他們時間好好考慮。
宮白亦的眼神掠過一絲深意，很快又隱藏起來，欣然同意留給他們考慮的時間。
還沒到晚上，冷雲翰就替他送來了消息。
“宮少，如你所料。自從你提出改革決定之後，這一天都斷斷續續地有人去宮家找你父親，還有很多人都躲在角落裡打電話，通風報信。”
冷雲翰憂心忡忡地說道:“宮氏的大半高層員工都去詢問了你父親的意見。而且經過其他手段的調查，能發現以往的信息，都是先由你父親過目之後，再把獲得的信息挑著給你。甚至…連帝豪都有你父親安插進來的眼線。”
宮白亦越聽越心寒，感覺自己被親人所背叛。
沒想到宮博遠竟然如此的不信任他，表麵上把宮家全部托付給他來打理，其實從未真正放棄過把控實際的權利。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所有人都對此心知肚明，隻有他還被蒙在鼓裡。
既然這樣，當初為何要把宮氏交給他？
他坐在這個位置，不過在扮演一個傀儡的角色，連做一個小小的決定，都需要征求宮博遠的意見。
這一切隻不過都是他的錯覺而已。
是宮博遠聯手這麼多人為他編織的一場美麗的幻夢。
宮白亦感到特彆的諷刺。
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在逐漸地縮緊，想要把他永遠困住。
冷雲翰擔憂地問道:“宮少，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這麼多人都是你父親的勢力。”
宮白亦冷笑了一下，不帶感情地說道:“公司裡有好些員工年紀大了，也是時候讓他們都退休，好好回去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