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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飛臉絕技(1 / 1)

狼食!

隔空扔稱砣,來回飛臉皮。

形似君子樣,實為小人技。

盧家店保長、興隆油坊少老板盧興,人送外號“飛臉少爺”。

“飛臉”源自盧家祖傳的坑人絕技。

盧家油坊有一大一小兩個稱砣,購進芝麻、花生時用大的,銷出油、餅時用小的,大小兩個稱砣根據客人是買是賣來回換。比如你要買十斤油或餅,他用小砣給你稱,一斤少二兩。如果正好剛有人賣過芝麻、花生,櫃台上放的是大稱砣,他就耍起了換砣絕技。盧興爹盧昌收了銀子,自己邊裝貨邊對屋裡喊,“興他媽,來了個老主顧,快敬茶啊!”盧興媽在屋裡答,“什麼老主顧?買就買,賣就賣,你是交友待客的還是做生意的?貨好稱足、童叟無欺才是生意經,沒見過做生意跟交朋友待客似的!”

盧興爹盧昌便大罵“老混蛋婆子,真是鑽進錢眼裡了,連一點禮法也不懂!什麼是生意,生意就是人緣,人緣就是財氣!人緣好,朋友多,生意才能做起來!像你這樣摳摳篦箸舔舔指頭,老子的臉都沒有了,還有什麼人緣,還做什麼生意?狗屁不通的東西,要你好乾什麼?死去吧!”說著,抓起稱砣就砸了過去。

裡屋“哎喲”一聲,像是受了傷,哭叫道“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老東西,你個老不死的,敗家子,老娘跟你拚了!”哭喊的同時,一稱砣砸了出來。

“你敢扔老子的臉,老子打死你!”盧興爹邊罵邊揀稱砣又要砸過去。

鬨到如此程度,客人都覺得不好意思,哪能不理?肯定都是攔住勸阻“老掌櫃,算了,彆吵了!茶沒到心意到,麵子已經算給了!忙過稱吧,彆耽誤了生意!”

盧興爹便湊坡下驢,用換了的稱砣給稱了東西。客人走後,還覺得掌櫃的給了自己貴賓麵子,哪會想到扔過來的稱砣是又一個。

盧興爹利用飛稱砣絕技缺斤少兩,坑騙顧客,雖說有明眼人看出,暗中將其調侃為“飛臉絕技”,並有憤世文人做打油詩《要臉不要臉》暗中流傳,謂

“要臉不要臉,美醜相對立。

隔空扔稱砣,來回飛臉皮。

形似君子樣,實為小人技。

婊子立牌坊,悖論解難題。”

但由於鎮上自古就他一家油坊,方圓幾十裡的人們還是不得不來買油換油,仍然是生意越做越大,成了鎮上富豪。

盧興從兩三歲便跟爹練習“飛臉”絕技,到十多歲時,一斤多重的稱砣在他手中拋上拋下,送出收回,已經得心應手。

有一次,一個外地有些功夫的顧客驗出所買油餅數量不夠,前來較真。那人武功不弱,油坊夥計打工謀食,大多又出工不出力,眼看著油坊十數人擋不住那個顧客,盧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院裡跳腳亂喊轉圈子。

盧興正在後院練“飛臉”絕技,聽見父親呼叫,拿著稱砣奔跑出來。也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應,他揮手便把稱砣對那顧客飛了出去。

那顧客正蹦蹦跳跳應對眾夥計,突見一物向頭上飛來,揮臂去撥,肉胳膊碰不過鐵家夥,“咯哧”一聲,當即小臂骨折,倉惶逃離。

“飛臉”絕技本是為了不要臉的要臉,沒料到竟然在打架時發揮了威力。盧興由此頓悟,開始把“飛臉”當作一門武功練習。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窮文富武。”

意思是說窮人學文,可以頭懸梁錐刺骨,可以鑿壁偷光,可以囊螢夜讀,總之,隻要不餓肚子,三天吃個窩窩頭,踢拉個破草鞋能走到京城,就可以考取功名。但是練武就不一樣了,首先拜師就得花錢,沒錢沒人教。再一個就是練拳是個力氣活,沒錢吃不好,營養跟不上,一拳出去就眼冒金星,難以練成。

實際上,這話說得並不完全正確。在五代亂世,學文學武一樣,都是富人的專利。

學文聘請塾師,沒銀子是不行的;整天吃糠咽菜,營養跟不上,神經會衰弱的。既是已經識字不少靠詩文長臉的儒生,有錢有勢胡編點東西,甚至找槍手代筆、剽竊彆人,錢多刻印社爭搶,勢大吹捧成群,要名要利都是容易至極;若是窮困到飯也沒得吃,你就是腿上紮錐子,累得神經衰弱,寫得還可以,也不過在家自我欣賞,該沒臉還是沒臉,該餓死還得餓死。像現代互聯網不僅可以不掏錢發文,並且隻要讀者看好,還能賺點生活費的好事,在哪時候是做夢也夢不到的!

戲文中唱的、小說中寫的古時候有拉棍要飯的窮秀才中狀元,當大官,又娶皇上的閨女當老婆,實際上那多是禦用文人忽悠百姓的瞎編或後世帝王癖作者的意淫、幻想,特彆是在五代亂世中,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他們窮得肚子都填不飽,能買得起書嗎?繳得起學費嗎?

給人打工,累死累活,還要喝涼水啃乾饃地徹夜讀書,能會不貧血,不得胃病,不營養不良,不神經衰弱嗎?

何況,囊螢夜讀,用螢火蟲屁股上那點光亮照明,能看見書上的字嗎?

鑿壁偷光,把鄰家牆掏個洞,更會被視為窺探隱私的流氓!

映雪讀書,用銅盆放在雪地上反光,你試試,刻印不清晰,還是繁體,除非字跡拳頭大,能看清算你好視力。並且既是你視力特異到五點一,要不幾天你也得手凍腫,腳凍爛,眼發花,頭發昏,是不是進豐都趕考,找閻王殿試也都是說不定的。

……

這些古時為成名“賢者”貼金,幫助帝王糊弄老百姓聽天由命,逆來順受的狗屁故事,在現代人看來,有幾個符合情理?

因此,古時不同現代,條條大路通羅馬。那時候窮人一難百難,不管學文習武都比富人難上百倍。既是吃糠咽菜,拚命苦讀,十年寒窗,能熬出頭的也是千不挑一;而權貴子弟,哪怕整天遊玩泡妞,自有老爹相靠,想當官秀才、舉人錢出可得,想做生意萬兩投資任你練手去打水漂,豈能不個個前途燦爛輝煌?

當然,像黃元庵那樣的師傅,像鄭恩、懶蟲那樣的幸運,古時也是有的,但卻像白頭小雀一樣稀少,要不,本人怎麼會點燈熬夜當奇事傳頌呢?

盧興家財萬貫,當然乾什麼都容易。

他不吝錢財,四處聘請名師。什麼山東神拳張,河南鐵腿劉,黃山神彈子,泰山趙飛鏢,名師換了十幾個,刀槍棍棒不僅學了許多套,也使自家“飛臉”絕技吸收眾家之長,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

他將稱砣鑄成兩個,每個半斤大小,用丈二金鏈相聯,明可當雙錘舞動,兼有九節鞭功能;暗可以當飛錘使用,且能夠雙砣交替,連環出擊,收放自如。盧興武功來自多門,又兼“飛臉”絕技,加上本是富豪,在方圓更是名頭響亮。

有錢有勢便有臉麵,惡少、地痞以他當靠山,惟他馬頭是瞻;官府衙役視他為財源,找著他稱兄道弟;就連知縣、縣尉、主簿等縣衙一類在品官員,也都曾放下官架子,親手接過他的禮單,平宜近人地給他賞臉。據說,縣主簿在一次被宴請後,曾酒醉中拉著他的手,拍著他的肩頭說“小盧啊,你是個好孩子!知道孝順,禮儀周全!有出息,有出息,前途不可限量也!我認你這個乾兒子,有什麼事,隻管來找!”

盧興便通過他乾爹的臉當上了盧家店保長,使自己的臉又大了一圈。

古代時,臉就是身份名聲,就是尊卑貴賤的標誌。臉大者尊貴,臉小者卑賤。衙門賞臉,江湖給臉,盧興的臉越來越大。

他說對就是對不對也對,誰說不對就是打了他臉;他說行就是行,不行也行,誰說不行就是傷他尊嚴。鎮上人找他說事,進屋磕頭下跪,他擺下手讓起來便是賞臉;有人違了他意,他大罵一頓,沒有動手打殘便是給足了麵子。

盧興不僅將“飛臉”絕技發展為自家武功,並且深刻領會,將其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厚黑學裝逼精髓發揚光大,溶化到血液中,落實在行動上。

為使臉漲大,他將盧家油坊更名“信義油坊”,並不惜重金購得縣令親筆,製成鬥大字金匾高懸鎮頭;並請乾爹主簿題了“善冠鄉評”四字,請人石雕砌在府中影壁上。另有“積善之家”、“澤披鄉裡”、“為善最樂”、“誠信為金”等好詞也都請有臉人寫成字,製成金匾高懸於油坊、商鋪、府中各個顯眼的地方。

在台上講話,他把“禮義廉恥”四字掛在嘴上,下了台後麵的“恥”字便沒有了。眾人麵前他人模狗樣,一副成功人士的高貴範兒,單獨見了年輕漂亮的女人,便如小狗見了好食一樣,下賤得恨不得跪下抱著小腳叫聲親娘。

他正妻之外明娶了小妾五個,暗養二奶十多人,臨時相好一大群,就這還是碰上順眼的女人就“關心”、“幫助”。

肖聰兒越長越大,已如待放蓓蕾,在鎮上出類拔萃,他當然要關心關心,幫助幫助,賞個麵子。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妹妹,有事找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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