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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溫情如藥(1 / 1)

狼食!

溫情的撫慰,可以醫治心靈的創傷、情感的饑渴。

聰兒見懶蟲突患急病歪倒,嚇得猛然一跳,把洗腳盆也給踩翻了。

鄭恩光著腳跳到懶蟲身邊,與聰兒一個抱著頭,一個抱著腿,一邊摩心口,掐人中,一邊“黃毛”、“懶蟲”地叫。

聰兒娘按急驚風病的偏方,從在山中采的草藥中選出幾種,在鍋中熬了,一邊涼著一邊讓聰兒喂懶蟲喝。

聰兒坐在地上,兩腿支著懶蟲腰,左臂攬著懶蟲脖頸,右手拿著調羹,讓鄭恩在一邊端著藥碗,一邊吹著涼著,一邊往懶蟲嘴裡灌。

半碗藥湯灌完了,懶蟲還是靠在聰兒腿上亂抽抽,一點也不見好。

聰兒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向娘說道“媽,快去請先生吧!”見娘手足無措,方想到一文錢也沒有,斷然說道“見了藥鋪先生,先把這三間房子押給他。不管給價多少,也答應了!讓他用好藥,先看了病再說!”

“也隻有這樣了!”聰兒娘答應一聲,轉身向外就跑。

“你們傻了呀?黃糧有價藥無價,他胡亂給開點什麼,就會把這三間房子訛沒了。沒了房子,你們住什麼!你們三個人一對半傻瓜!”懶蟲突然大聲叫道。

懶蟲虛歲十三,正是少年向青年的過渡時期,處處以大人自居,卻難拋一身孩子氣;對異性似懂非懂,卻又充滿興趣。他眼饞肖聰兒對鄭恩的溫柔服待,沒法討要,慪氣又不被理解,隻能裝病耍賴。他正靠著肖聰兒溫熱的雙腿,枕著肖聰兒柔軟的胳膊,品評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人擁抱著的溫馨感覺,聽說要抵押房屋給他請醫買藥,嚇了一跳,當然便不由自主地叫喊起來。

肖聰兒見懶蟲喊叫,方突然明白懶蟲是裝病嚇她。見懶蟲還在抓著她手不放,紅著臉把手抽回,把懶蟲的頭搬開,罵道“你猴大個小屁孩,歪心眼還不少呢!”

聰兒起身離開,懶蟲手腳又抽起筋來,鄭恩知他耍賴,照屁股一腳,吼道“網包豬娃露了蹄,再裝還有用嗎?”

懶蟲隻得爬起來,揉著屁股叫道“人家雖說好了一點兒,是真的還有點兒不舒服嘛!想讓聰兒姐再給按摩一下嗎?”

聰兒罵道“黃毛沒褪,心就長歪,長大也是個痞子!”

鄭恩忙為懶蟲辯護道“他心不歪,隻是好鬨玩兒好搞怪!”

“還有點懶有點壞,有點機靈加無賴!”聰兒調侃道。

聰兒娘拐回來笑道“小懶蟲自小沒嘗過娘抱的滋味兒,夠可憐的。來,過來,讓娘抱抱!”說著伸胳膊去抱懶蟲。

懶蟲紅著臉跑開,叫道“人家快十三了,還都把人家當小孩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啊!天啊,快點給我添兩歲吧!”

“你添兩歲,大家也添兩歲,你這一輩子永遠是我們的小弟弟!你認命吧!”肖聰兒故意站在鄭恩身邊氣他。

鄭恩和懶蟲從小沒了爹娘,隻有師傅一個親人,如今又避禍遠走它鄉,離開了他們。如今聰兒母女對二人關懷備至,雖說不長時間,二人已都品嘗了有家有娘有姐妹的甜蜜滋味兒。

聰兒向鄭恩和懶蟲詳細訴說了被盧興迫害的過程,分析道“盧興是個沒人性的惡魔,絕對不會改惡從善。他同意你們為我打工抵債,不過是欲擒故縱、笑裡藏刀、調虎離山的權宜之計。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鄭恩不在乎地說“我們給他乾活出力,他給我們開工錢,我們拿工錢還你欠他的債,這合情合理,怕他什麼?”

肖聰兒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又有錢有勢,勾結黑白兩道,想要害你們,方法多的是,你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鄭恩說“我們走了,你們怎麼辦?他豈能饒你?總不能還到深山老林藏一輩子吧?”

聰兒低頭想想,斷然說道“要不,我們一起逃走吧!”

鄭恩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逃到哪沒錢也作難。再說,盧興和衙門很熟,他能不報案抓我們嗎?如今他答應讓我們打工抵債,工錢開的也很高,不到一年就能還清他的債務。不欠他債,他沒有了借口,再公開欺你就難。不管他是真心假意,我們也要試試看!”

懶蟲拍著胸脯叫道“我們男子大漢,乾活有力氣,打架能應酬,睡覺不怕偷,怕他什麼?他敢不老實就揍他!無非抓進監牢裡坐幾年,有吃有住,正巴不得呢!”

聰兒母女見鄭恩、懶蟲執意要去給盧興打工抵債,隻得千叮萬囑,讓他們二人處處小心。什麼吃飯防下毒,彆人吃什麼也吃什麼,單獨給的吃喝莫嘗一點;什麼睡覺時門窗關好,設上警醒物,小心提防;什麼單身莫入林,提防埋伏;什麼二人莫看井,警惕黑手——

隻說得鄭恩、懶蟲都打起了呼嚕,母女二人方才住了口。

第二天一早,鄭恩和懶蟲醒來,換上了聰兒母女為他們連夜改製的衣服。衣服雖說仍然破舊,但已不再露皮露肉、臟得像抹布。

衣服換好,肖聰兒已經端來了洗臉水,並且還帶著一塊不知從哪找來的皂角,惡工頭似的監督著鄭恩、懶蟲把臉上、脖子上、手上的黑灰全都洗掉;又親手把二人的頭發重新梳理。她先為懶蟲挽了個羊角髻,又用自己的布帕當頭巾為鄭恩挽了發髻,還用剪刀修整了鄭恩亂蓬蓬的胡須。直到二人換了個人似的,不再讓人看著像個叫花子,方才罷手。

鄭恩提出讓肖聰兒學習武功自衛,肖聰兒正求之不得,當即行了大禮,算是認了師傅。

鄭恩向肖聰兒講了些練習基本功的方法和簡單的行氣導引之術,肖聰兒聽後便複述一遍,竟然幾乎一點不漏。

懶蟲又比畫了一些攻防招數,肖聰兒也隻看了二遍,便能做出。

鄭恩驚得張嘴合不住,懶蟲自認記憶力超強,也隻能愧歎不如。

吃罷早飯,鄭恩和懶蟲到油坊報到,盧興果然踐諾,讓他倆都在油坊乾活。鄭恩在油坊掄了幾天大錘,盧興說他力大腿快,又是信得過的兄弟,讓他出外賣油。說是賣油,並不是走村串鄉的零售,而是給固定客戶送油,相當於後世的廠家為固定客戶送貨。

鄭恩不惜力,見盧興講信譽,工資給的比彆人高,更是賣力乾活。他將兩隻油簍做得水缸一樣,每次挑的油比用車拉的還多,把盧興他爹高興得得了財神爺似的,每次出門,發夥食費總要多給鄭恩幾個銅錢。雖說鄭恩乾的活比同行多出幾倍,多發的錢隻不過稍微有偏,還是把鄭恩感動得不得了。他認為盧興父子都已經改惡從善,便一心一意為油坊賣力,挑著油擔撒歡兒的東奔西跑。好在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老掌櫃給得多,就吃得好,給得少,路途上就大餅涼水將就一些,日子倒也過得平安快樂。

懶蟲個子小,盧興說他力氣不大,讓他看管堆芝麻、花生的場院。看管場院白天巡邏,夜裡換班放哨,是個不出力的活。懶蟲想睡就睡,想坐就坐,餓了生花生、生芝麻想吃多少吃多少,當然也滋潤得不得了。

自此連續一個多月,鄭恩和懶蟲白天在油坊打工,肖聰兒母女為人做些縫補漿洗的零活,晚上便聚在一起。肖聰兒母女為鄭恩、懶蟲縫縫補補、洗洗漿漿,鄭恩和懶蟲便教肖聰兒習武。肖聰兒聰慧異常,又肯下功夫,很快便踏進了武學之門。

鄭恩虛歲十八,肖聰兒年滿十六,懶蟲還不足十三歲。鄭恩和肖聰兒都把懶蟲當小弟弟看待,而懶蟲自認已是男子漢,總是想著姐弟戀,肖聰兒隻要稍微偏向鄭恩,便即吃醋,常常撒嬌撒癡,鬨出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故。也正因如此,反促使了鄭恩與肖聰兒戀情的早熟。

肖聰兒和鄭恩雖說一層窗紙尚未戳透,但招鄭恩為婿的想法在聰兒母女心中是已經決定了的,鄭恩當然也有感覺。

鄭恩、懶蟲與肖聰兒母女窮日子過得如此溫馨舒服,難道盧興真的從了善?放了手?

不!盧興不僅沒有放手,並且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如何除掉鄭恩和懶蟲,重新控製肖聰兒母女,以泄心頭之火,盧興在從山中回來的路上已經想疼了腦殼。

鄭恩和懶蟲無家無業,又武功高超,用武力解決,必須得有十分把握,不能讓跑了,跑了就埋下禍根。他找你容易,你找他難,不一定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突然在麵前出現,腦袋就可能搬家。何況能有把握一次殺死他們的高手極難找到,既是找到,要價也恐怕很高,並且遺留問題甚多。利用官府吧,畢竟是皇上天下,有朝廷法律,給他們按個死罪也不是容易的;若隻抓進監裡坐幾年,出來更難輕饒自己。下毒吧,人無緣無故死了,肖聰兒母女一定會上告。人命案子,與官場的那些人物打交道,銀子也不會花少了;並且自己認識的官場人物畢竟有限,不過縣衙熟一點,若是上告碰上較真的,那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盧興思來想去,沒有好主意,隻得與小糖人一起在富樂酒樓擺上宴席,讓劉德光派人叫來了賬房先生、兼保財糧田得美。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害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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