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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裝功(1 / 1)

狼食!

裝功亂世立,橫掃百家技;

真假揉一團,清濁混一渠。

入眼儘魔舞,盈耳是獸啼;

無為癡呆漢,大拙創傳奇。

那女子年紀二十多歲,臉色白嫩,五官亮眼;頭梳百花雙掛髻,下垂兩股飄散著;穿一件圓領薄衫,領口很低。她像是剛被驚醒,穿著睡衣爬起來的樣子,探身窗外看了一眼,又疾速縮了進去。

隻聽屋內一個異於前邊女人的聲音驚慌叫道“哎呀,不好了,有強盜,老爺被殺死了!”“撲咚”一聲,像是有人跌倒,接著便是那聲音的呼叫“奶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下去看看,興許不是強盜,興許是老爺摔下去了!”

鄭恩剛才聽到屋內隻有一個女人說話,現在卻是兩個,並且一個嚇昏了過去,正在想著是怎麼回事,那女子又探出頭來。她像是想到窗外看看又害怕的樣子,臉上的五官跳動著,身上的虛肉顫抖著,一條裙子隨伸出下滑的光腿搭在窗框上,似是嫌高不敢下來,伸縮試探二三次,又收了回去。

“你是想下來吧?”鄭恩問道。

那女子聽見話聲,轉臉看見鄭恩,嚇得渾身發抖,驚慌得說話似二胡舒情獨奏的顫音“你你你是你——”

鄭恩見她嚇成那樣,急忙儘量柔聲安撫道“彆害怕,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你,你你你是好漢爺!”那女子像是心神稍定,把下半截話吐了出來。

“你是這家什麼人!”鄭恩反問道。

“丫,丫環,叫叫,叫豔,豔桃!”

“裡邊還有誰?”

“這家的女主人!她聽說丈夫被殺,已經嚇昏死過去了!好漢爺,想要什麼東西快過來拿吧,金銀珠寶都在櫃子裡。時間長了驚動前院,怕會有麻煩的!”那女子雖然仍在恐怖之中,但神態舉止及說話的音韻卻都有一種對你關懷備至,視你為親人,與你親密無間的氣息。

“我打死了你男主子,嚇昏了你女主子,你怎麼還替我著想啊?”鄭恩覺得她身為仆人,說的話有點過份。

“你不是強盜,你是俠客!”那女子聲調嗲嗲的,透露著對鄭恩不了解自己的嗔怪。

“你怎麼知道?”

“你殺的是禍害百姓,欺男霸女的惡人;你進來拿東西不是為自己,是為了散給窮人!”

“你看出來了?”麵對肯定,鄭恩心中舒服,警惕性減了幾分。

“人是什麼樣,都在相上帶著。你長得帥,人善良,又有本領,一眼就能看出來嘛!”

“豔桃”雖還是對鄭恩嗔怪的聲調,但撒嬌的成分明顯增加。鄭恩覺得像是遇上了多年未見的兒時小女孩似的,對她好感倍增,禁不住有些惋惜“這家主人是個壞貨,你怎麼會給他當丫環?”

“哪是我自願啊?我是被他搶來的。他,他是我殺父的仇人!

“小女子原家住在洛陽,爹爹是個教書先生,雖說不甚富裕,也有吃有穿。前年秋天,我前來孟州串親,碰上了這家當官的男人。他見我貌美,便攔住查問,硬說我沒帶路引,把我當犯罪嫌疑抓進捕廳。當晚,他對我強行侮辱,我叫天不應,呼地不靈,就趁他睡熟的時候跑了。他追查到洛陽,誣我家勾結強盜,殺了我的丈夫,搶我為丫頭。說的讓我當丫頭,實際上是讓我到前院店裡去營業。我要不願,他就打我。你看看,我身上淨是傷——你看這,還有這,這,這,這——”她淨往敏感的地方點戳著。

鄭恩沒有看,天色昏暗,就是看也看不見,聽她說得如此淒慘,同情地道“小妹妹不要難過了。這捕頭已經被我打死,沒人敢再折磨你了。你收拾東西回家去吧!”

“我一個小女子往哪跑耶?黑更半夜,人生地不熟,若是摸迷了路,遇見壞人怎麼辦耶?要不,好漢爺您就好事做到底,帶我逃出這火坑吧?”那“豔桃”一半撒嬌一半嗲,鄭恩怎好推辭?

“好,好,我把你送出這客店門,找個旅店安頓下來,明天你自己回家,行嗎?你從窗戶爬出來,蹬住我腿。”鄭恩將右腿蹬在牆上,當做梯子。

“那守門的小二是這家的一條惡狗,他能讓我走嗎?再說,屋內這麼多不義之財,恩公也應該拿一些!要不,恩公你進來,從這邊走!這屋外就是便門,通到一個小巷,鑰匙在我手裡!恩公,行不行啊?你就幫我弱女子一下嘛!幫一下嘛,小女子會報答您的耶!”

鄭恩從小就怕女孩。他在村裡同齡小孩中個子高大,村裡小女孩常“欺負”他。玩遊戲贏了不算,輸了吹灰;有時還讓他抓蝴蝶,逮蜻蜓,甚至上樹摘梨偷棗,他不聽就撒嬌哭鬨。

這會兒“豔桃”撒嬌發嗲,比當年的村裡小女孩強烈百倍,他推辭不了,隻得應道“那也好!”遂來到窗下,腳尖向地上一點,便欲越窗而過。

那“豔桃”臉上媚笑著,右手在身後悄悄舉起了刀。

飛腿狐不僅武功高超,而且裝功更勝武功一籌。

“裝”就是裝作、假裝、扮演、偽裝,在生活中到處可見。

有人家裡窮,來客裝大方,一盤肉用大盤子裝著,表麵幾塊,下邊全是蘿卜、白菜;有人穿一身地攤山寨貨,冒充知名品牌;有人自己吃清水煮土豆,硬撐著聚會買單;有人嘴上抹豬油,向人炫耀赴宴回來;有人好吃懶做,到處叨叨自己最勤勞;有人好傳閒話,到處宣揚我的嘴上貼封條……

民間這些“裝”,不過虛榮心作祟或掩飾缺點,沒多少技術含量,而後漢朝官場的“裝”則豐富多彩得多。

有裝傻幾十年,待得了權勢,整人有方的;有弱時嘗人糞便,強時殺人全家的;有貪贓百萬,為了要和老百姓保持一個味道,住破房子,穿爛衣服的;有不學無術,裝作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有流氓成性,標榜自己忠厚善良,正直無私的;有荒淫無恥到禽獸不如,還見到一個騷字就捂耳朵,標榜自己冰清玉潔的;有專搞陰謀,叫喊光明磊落,待人真心的;有嗜銀子如命,巧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叫喊視錢如糞土的;有敲詐勒索,搜刮民脂民膏無所不用其極,表演愛民如子、官民一家親的……

他們靠“演戲”吃飯,靠“作戲”升官,靠假麵孔掩蓋自己的劣行,這樣的“裝”不過如茅坑生蛆,塘裡有魚一樣,是後漢世情自生,到處都有,也算不得什麼高深技術。

飛腿狐把“裝”當成一種專門技術進行研究,並且把易容術、化妝術囊括其中;吸取騙術招法,參考借鑒戲劇、雜技表演技巧;集多家之長,有所創新,有所創造,把“裝”發展成了一種既與武術、騙術、盜術、權術、表演術、裝逼術、厚黑術、縱橫術等各門各派聯係緊密,又有所區彆的一種高級功法,並且苦練成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以實而論,說她為“裝功”開山立派的祖師爺亦不為過。

她能根據不同境況,針對不同人,不同需要,裝扮各種人物,不但性彆、年紀、相貌、風度各異,就是高矮胖瘦也能改變,說話也完全不是一個口音。

她裝華貴婦人,舉手投足莊重大方,言談語句高雅不俗,宴會上常引來眾人誇讚;她裝清純乖乖女,認了乾爹好幾個,個個誇獎她懂事懂理孝順至極;她裝刁蠻潑婦,董達她爹也得跪下磕頭作揖;她裝風流少女,多年不近女色的權貴也得找不著北……有人不給行賄,她假扮雙方互相騷擾,從中把事鬨大;收了錢財,他裝扮小偷為其盜走證據。她還常裝扮江湖名人盜竊財物,再讓衙門發文通緝;遇上強敵,她則變淑女,變弱者,變被人欺侮上吊投河,多次化險為夷……

她見鄭恩舉手之間殺了丈夫,知道就是丈夫說的趙匡胤武功高超的那個同夥,不敢貿然出手,便首先變化聲音,假裝丫環豔桃,以財相誘,並順勢表演受害淑女,上演美人尋英雄搭救的鬨劇,想待鄭恩進窗時一刀斬下人頭。

飛腿狐運用裝功,嗲聲嗲氣裝弱示柔,賣弄風情,鄭恩卻幾乎一點那號反應也沒有。

鄭恩善良忠厚一根筋,本就單純幼稚得像個小孩子,凡事都往正處想。她穿得暴露,鄭恩認為女人的睡衣就是這個樣式;她說話嗲聲嗲氣,鄭恩以為她說話就是那個聲調;她擠眉弄眼,鄭恩以為她眼裡飛進了小蟲子,癢得難受;她這掀掀那指指,鄭恩以為那是情急中忘了避諱,一時疏忽;他這搖搖那晃晃,渾身亂扭,鄭恩認為她可能是那地方發酸發疼發癢正不舒服……

飛腿狐忙了半天,鄭恩心裡隻是想著“這女孩被我嚇著了,渾身亂抽,胳膊腿隻抖,話都變了音,我說話得輕點聲,臉上得多點柔!”

鄭恩是真正的一片善意,欲將“受害的豔桃”送出去恰當安頓,飛腿狐卻以為他中了自己裝功,心中暗暗高興。

她站在窗內,將握刀手在身後舉起,隻待鄭恩將頭伸進窗口,便一刀斬下。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搏命童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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