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論春秋!
商澤憶攜著陳三一疾奔,身法瞬息,轉影已經過了十裡。
又奔了十裡,仔細自己確實沒留下足跡,商澤憶才放心下來,在一處樹林停下。
陳三一驚慌未定,仍是強撐起精神,蒼白著一張臉,學著江湖的客套,拱手道謝“感謝尤大俠救命之恩。”
商澤憶了擺手,整理了下因為急奔被山風吹亂的頭發衣服,然後才對已經麵色發白的陳三一說“雖然原本想說不用謝,但這聲大俠我喜歡。”
陳三一微怔,大概是想不到商澤憶會這樣說,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商澤憶不管陳三一,轉身揮手,雙手抱著後腦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慢悠悠獨自走“走了,下次彆再被人抓了。”
不拖泥帶水,來也隨意,去也隨意,一切皆是臨時起意。真像個大俠。
商澤憶這樣想著,為自己的瀟灑勁自鳴得意,正準備來個踏雪無痕坐實他的瀟灑風範。
正要衝天而去,一隻小手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商澤憶被迫停住了衝天而起,好奇地轉身,問道“有事?”
陳三一惴惴不安,沉默片刻,似乎是深思熟慮之後下定決心,請求“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商澤憶由著陳三一拉住衣袖,不答反問“我們應該不熟吧?”
陳三一聞言就鬆開了手,將袖子放下便不再說話。
直接、乾脆、懂得分寸,不像普通孩子的羞澀或者無法無天,很懂得分寸。兩次見麵,商澤憶對這孩子感官不差,對自己胃口。
這份氣度像是大宅門裡養出來的,不太應該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更不可能是乞兒。
不是熊孩子,也不惹人討厭,商澤憶轉念一想,正好一個人也無聊,若是順路倒是可以考慮帶他同行。他以手覆額,摸著陳三一的頭問“家住哪?”
“好好回答,我說不定會送你回家。”商澤憶曲起中指,彈了下孩子的額頭,一本正經地說。
陳三一吃痛,卻因為家教好,或者是有求於商澤憶,沒有脾氣發作,隻是揉著腦袋委屈說“我家在巫山。”
居然有這麼巧的事!跟自己的目的地一致。
同樣七八歲的樣子,同樣出自巫山,商澤憶不禁有些懷疑,陳三一是不是就是藥王江。
“那兩人為什麼抓你。”商澤憶試探道。
那兩人修為不弱,任何一個都比自己強上不少,單那白衣人出手,劍道裡全是大家的影子,顯然不是普通人。
拍花子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的。
陳三一若是按實來說,自然能根據中間關係猜出他背後的身份;若是他要扯謊,七歲的孩子哪能做到麵麵俱到,他也能有所察覺。
商澤憶這樣一問,陳三一有那麼刻亂了神,但馬上又強自鎮定起來“我家是巫山的大戶,那兩是賊人,半夜擄了我去跟我爹要贖金。”
“哦~”商澤憶“哦”字拖得老長,連著拖了好幾十個音,在陳三一以為他快窒息的時候,商澤憶才接上下一句,微笑著“好吧,那我們一起走。”
陳三一在說謊。
憑那兩人的修為,怎麼可能是擄普通大戶隻要贖金的賊人,退一步來說,就算那兩人普通賊人,想要贖金,也應該停留躲藏在巫山附近,取得贖金後再走。可看剛才朝北兩人趕路的樣子,明顯是半刻也不想停留,要往哪個地方去。
所以他肯定,是陳三一在說謊,至於他為什麼說謊,大概是不想暴露身份。
那現在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從巫山來的,有誰的身份是最不想暴露的。
答案呼之欲出。到現在他能確定,陳三一就是藥王江,但既然他願意藏,商澤憶也樂意裝傻。
反正就是要去巫山見見江湖,帶上藥王府的唯一傳人最好不過了。
他是這樣想的。
商澤憶正準備答應,一道身影攜一身毒氣而至,所過之處花草皆枯。
來人大概三十來歲的男子,滿身錦衣,頭戴黑色的皇冠,卻臉色蠟黃,兩隻眼睛無精打采的耷拉著,就好似癆病纏身的藥罐子,保不齊下一刻就要倒地辭世。
但隻有真正與他交手過的人才知道這個看似病弱男子的可怕。
藥王府毒閻王藥靈,一人滅一門,曾一人屠了江南道排名第一的世家,是能讓江湖聞之色變的毒士。
藥王江見到男子,一下子就找到了安全感,這幾日惶惶的心也才終於放下,呼喊道“小叔。”
他轉頭對商澤憶開心又不好意思地說“我小叔來了,就不用勞煩尤大俠送我回家了。”
開心是開心他家小叔來了,那就真的不用再怕誰了,不好意思是剛還求著人家商澤憶帶他回家,現在又不用了,這讓藥王江有些過不去。
對於這商澤憶倒無所謂,隻故意逗他“你小叔看著挺厲害,你家這大戶看著也夠大的。”
藥王江小臉一紅。
藥靈也看到藥王江,咧嘴一笑,卻沒有半點溫暖燦爛的樣子,倒像個陰森閻羅,聲音沙啞地緩緩說“叔叔來了。”
藥靈站立不動,身上毒瘴若隱若現。
藥王江見到親人,雀躍地往藥靈的方向奔去。
商澤憶原是淡然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在藥靈與藥王江之間來回,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毒氣若隱若現,忽然蓬勃,濃鬱成深黃色。
歎一口氣,商澤憶終於還是忍不住一腳踏出,瞬移數十米將藥王江提在手裡,又一隻腳輕點地麵,朝反方向飄走,好不瀟灑。
來回之間,藥王江一陣暈頭轉向,隻感覺自己被一陣狂風吹過又回到商澤憶身邊,差點就要惱羞成怒,不開心地問“你乾什麼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