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尊上!
暮色蒼茫,又是一輪明月當空。
繁星滿天,夜空再次來臨時,足以驚動整個燕越的大典就會迎來收尾,大鼎引神袛佑福,以狩獵所得之物作那最後祭祀。
十日以來,早就爭鬥不休的兩位皇子都卯足了勁,而隨著吉時已到,無論是否滿載而歸,都即將分出一個關鍵勝負,如今他們都已經攜其侍從坦蕩回營,雙龍爭霸,唯強者勝,一場萬眾矚目的對決,將會在那文武百官與將相王侯的眾目之下,辨彆孰高孰低。
太陽西落下山,那裡都是無比的漫漫長夜,霓國緊挨釧黎,是個日益式微衰弱,因無力自保而隻能被迫選擇依附的邊陲小國。
同樣是望眼身後一片沙漠,同樣是百姓勞苦不得安寧,霓國比起釧黎的日子更是不佳,因受到那名義上庇佑實則是來控製監督的軍隊駐紮,每年都不知道要上繳多少來之不易的錢財。
以理服人那是儒家搞的一套,當今世道唯有拳頭硬才是大爺,霓國疆土狹小根基不穩,正麵對上,那怕僅是五大國最末尾的釧黎,也無疑是蜉蝣撼大樹,自不量力。
不過這裡的掌權者雖稱不上是什麼勵精圖治的賢君,但也絕非昏庸無道之輩,不久前剛剛繼位的新君便胸懷大誌,想要逐鹿天下。
可奈何空其雖有一身鴻鵠抱負,但卻實在施展不開點滴,如履薄冰,惶恐難安,任何風吹草動都嚇的他如同驚弓之鳥,王權早就被滲透的釧黎勢力和各個與之勾結的世家門閥架空,沒準昨個兒還活蹦亂跳,明日便被刺客抵住喉嚨,一刀給哢嚓了。
霓國皇宮,釧黎派來的甲士交錯巡邏,那怕已是深夜,卻也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此時頗具落寞的內殿,一個衣著華貴的清秀少年正與一麵色蒼白但身姿卻較為壯實的麻衣男子對弈,昏暗的燈光不時隨風搖曳,少年執黑子先行,男子則執白子後入。
桌上棋局的陣勢變幻莫測,先是白子占據上風,猶似破風長槍直抵咽喉,又是黑子步步為營,掀起騰騰巨浪猛烈反攻。
“我輸了,”華貴少年放下手中棋子,突然露出一抹淺笑。
“我這是勝之不武呢,”麻衣男子並沒有因勝利而感到沾沾自喜,他手指向棋局中央的一點。“我王剛才若是下這裡,那輸的可就是老臣了。”
“落子無悔,下棋分心輸了也是活該,”少年靈動的眼眸一轉,犀利如星。“最近可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這天下那有什麼長遠的平靜,”男子將桌上棋盤的收拾乾淨。“霓國沉寂的太久了,而今釧黎內戰,我們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今孫稷已經派人過來,他說他願意幫助我們掃平障礙,讓我們真正意義上的掌握霓國,並且答應撤出所有駐紮的甲士,取消每年一切上交的供奉。”
“他開的條件倒是不錯,看樣子是雙贏局,您是怎麼打算的?”
“我已經答應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況且如果我們拒絕,他也無非隻是換個人代替,到那個時候,我們怕是哭著喊著也沒人搭理。”
“嗯,那具體什麼時候動手?”男子捋平自己有些褶皺的麻衣。“最好快點,要是被那些世族察覺可就麻煩了。”
“就在今晚,他的黑甲衛差不多快到了,”少年逐漸堅定。“是時候了。”
“定下來就好,定下來就好啊,”臉色蒼白如雪的男子左手捂著胸口,嘴角溢出止不住的鮮血。“一群狗仗人勢的混賬東西,靠買國所得發展勢力,這些年更是聯起手來藐視王權,早就該千刀萬剮……”
“褚老,”少年忙去照料,借著那微弱的燈光為其擦拭血跡。“一切都會好的。”
“哥,”這時一聲稍帶稚嫩的聲音傳來,隻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通過大量士兵巡邏的皇宮,很輕鬆便闖入了這座寂靜的內殿。
“然兒,”少年將其喚到跟前。“已經到了嗎?”
“嗯,而且來了好多,”男孩喘著大氣,每句話都儘量說的清楚。
聽聞確切消息的清秀少年,心中一陣燥熱,積壓多年情緒,在這一刻瞬間就得到了釋放。
夜越來越深,黑雲遮住月亮,最後的光芒也消失殆儘。
風紫檀將褚無忌扶到一處臥榻,自己手持一柄開鋒利劍走出內殿,外麵火光四起,數名身披黑色重甲的士卒慢慢朝他聚攏。
短短一夜,霓國各大世族悉數被滅,霓國新王獨掌大權,隨後一封聖旨昭告全國,即日起便用舉國之力與五王爺孫稷聯合,雙方不分彼此你我,共同討伐反賊孫振。
地處釧黎腹地的攴澤被圍,南蘇邛,北霓國,赫然已成犄角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