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音花!
禮堂內靜的出奇。
這座舊禮堂硬件設施已經十分老舊,空調的暖氣帶著一股氟利昂獨有的氣味,像是空調在抱怨自己十幾年的勞累。
好在老空調的抱怨並不出聲,不至於打破現場的氣氛。
學校總喜歡在放假前搞出一次集體活動,讓全校一起參加,小學時是春遊秋遊,初中時就變成了集體的表演,就像耍猴一樣輪番上場,展示每個班級的特色節目。
每到這種時候,開場的第一個班級總會十分緊張,而壓軸的班級,往往會因為漫長的等待失去耐心的同學,期待結束的想法而被略過。
隻是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年輕女老師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她開始覺得自己錯了,腦海中出現了另一個自己,在對著自己說教為什麼要讓顧宇上場表演?
“為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麼?在台上表演節目,這種事不應該讓顧宇去麼
台上一位少年穿著一塵不染的純白襯衫,係著深色的領帶,沒有那種小說男主角應有的出眾外貌,因為會場裡暖氣太熱,他並沒有穿著本來應有的西裝外套上台。
他的手上握著小提琴,手有些輕微的顫抖,額頭上也有明顯的汗水,不知道是冷汗還是因為溫度。隻是那汗水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十分刺眼。
他的身邊有一位同樣穿著的女孩,不同的是女孩並沒有打領帶。端坐在鋼琴前,兩隻手放在琴鍵上,與鋼琴一起沉默,沒有彈奏出任何打破氣氛的音符。
“快開始啊,這是在乾什麼”
“不敢就彆上台,浪費大家時間”
“能不能快點,結束了校長發言還要半天呢”
……
禮堂內開始喧嘩起來,對於學生來說,這類活動開始的時候十分有新鮮感,但到最後都會抱怨為什麼還沒有結束。就好像每次學校領導在台上長篇大論結束的時候,場下總會響起熱烈的掌聲,並不是因為說的多麼多麼好,而是因為終於講完了。
場麵在失控的邊緣,鋼琴前的女生終於沉不住氣,假裝咳嗽捂住嘴輕聲說道“小宇,快開始啊,不然老師會瘋的。”
雖然很吵,但那名叫做顧宇的男孩還是聽到了這輕聲的提醒,他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提起小提琴做好了準備開始的姿勢。
女孩舒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坐姿。
又是一陣短暫的喧嘩過後,禮堂內又重新安靜了下來,誰都知道,那是每個班的班主任組織紀律的後果。
琴弓在緊繃的琴弦上摩擦而過的同時,鋼琴的琴鍵被按下。一曲小提琴和鋼琴的合奏曲在禮堂內響起,兩股琴音和仿佛摸得到實體的暖氣融彙在一起,遊走過禮堂內的每一處空間。
那的確是一個很美好的畫麵,但沒有班主任想象的那麼美好,或者說,有些糟糕?
為什麼,顧宇的小提琴聲如此的不堪。
…………
在黃昏的時候,校長終於結束了他展望未來的發言。那些學生好像脫了韁的野馬,不顧老師的紀律要求衝出禮堂,迫不及待的奔向假期的懷抱。
顧宇坐在位置上,精神有些恍惚,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緩緩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暮色四合,冬天的天空總是黑的特彆早,在夏天明明隻能算下午的時間,在冬天已經黑了,媽媽說,天黑就該回家,尤其是初中生。
“嘿!”
顧宇踏出門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從側麵傳來,一隻白皙嬌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帶著一股脂粉的香味,他的身上也有,那是上台前化的淡妝。
拍肩膀搭肩膀,這是校園生活中很常見的招呼,不過一般是男生之間。
顧宇轉過頭看向對方,沒有絲毫的驚訝,好像知道對方一定會在門口等他一樣。
“秋秋,你說我的小提琴拉的怎麼樣?”
這位名叫夏秋秋的女孩,正是先前在台上彈奏鋼琴的那個女孩。
她皺了皺眉,這個很容易敷衍的問題對她來說十分棘手。
“嗯那你覺得我鋼琴彈的怎麼樣?”
顧宇沉默了一會,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也一樣棘手,看向場外作鳥獸散的學生,他輕笑了一聲。
“很差。”
“哼!”聽到顧宇的回答,夏秋秋鼓起了腮幫,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是是是,就你彈得最好,那你怎麼不彈鋼琴,我來拉小提琴好啦。”